雪山古道间，寻迹历史深处

心齐

　　七月的旅程穿越山城重庆、丽江古城与贡嘎雪域，现代都市的脉搏、千年街巷的静谧与高原圣境的壮美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卷。旅途中，我不仅用脚步丈量风景，更在历史的褶皱中寻找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在重庆的街头，石板路蜿蜒于老建筑之间，青砖墙上藤蔓攀爬，红灯笼在风中轻晃。我驻足拍照，仿佛听见了上世纪四十年代情报战线的暗流涌动。这片土地曾见证过潘汉年领导下的隐蔽斗争——他作为中共情报史上的传奇人物，运筹于敌后，决胜于无形。而今街道安宁，却仍能感受到那段惊心动魄岁月的气息。

　　登上飞机前，机场登机口的彩绘机身在晴空下格外醒目，登机桥如纽带连接着出发与抵达。飞越云层，思绪也随之升腾。

　　十年前根据公开资料，我整理《共和国第一冤案背后的故事》，讲述潘汉年蒙冤入狱、扬帆受牵连的往事。它与电影《色戒》梁朝伟、汤唯主演的角色有关联， 就是梁妆演汪精卫伪政府担任情报头子的李士群，牵涉到潘汉年受冤背后不被人知的故事。1955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逮捕，中断了潘在海外布下的秘密棋局，一如电视剧《潜伏》中的余则成，无声守护着国家底线。

　　落地后，一座红色钢结构大桥横跨江面，现代气息扑面而来。电子屏闪烁，行人悠然走过，城市与自然在此和谐共生。远处山峦叠嶂，正是此行终点——贡嘎雪山。日出时分，雪峰披上粉橙光芒，光影交错间，天地肃穆。这景象让我想起1982年潘汉年平反之时，正义虽迟但至，正如晨光终破长夜。

　　潘汉年为共和国成立建了大功奇功，解放后任上海市副市长，为陈毅元帅任上海市长时的得力助手。1955年，这位功勋卓著的革命者，被以“内奸”反革命被逋入狱，连同关押审查的还有解放前敌区情报部长、新中国上海市公安局局长扬帆等多人。潘被逋时他指挥潜伏在台湾、香港、澳门等海外的特工，正在发挥着绝密作用。

　　最高法院副院长曾汉周担任审判长审判的潘汉年和扬帆，还有一位受潘、扬牵连的新四军“皖南事变”最困难时候出任的高级将领。1982年，最高法院裁定撤销原判，宣告潘、扬二人无罪。潘汉年平反昭雪后，有关他的文章见诸报端很多，主要是一些宣扬他在我党情报战线上所作出的杰作贡献，传奇故事也被编拍成电视连续剧播放，而对铸成这一冤案的原因，却讳莫如深，很少报道。

　　曾副院长生前认为潘扬不是反革命，这位所谓包庇潘扬的新四军高级将领，也应该平反，宣判无罪。于是，四处奔波，然后，时至今日，这位把新四军从“皖南事变”低谷中带出来的高级将领，仍然刑事判决书判决有罪，没有平反，最高法院这位副院长最终带着遗憾离世。

　　《背后的故事》讲述了铸成冤案的神秘原因，潘汉年假释后与夫人董慧被安置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农场。“文革”又被重新收监，没有履行法律手续，未经审判就判处无期徒刑，投入湖南茶陵农场劳改，蒙受冤屈20多年，关押期间含恨与世长辞。平反后，廖承志亲自前往迎回他们夫妻骨灰，并捧送八宝山公墓，一代忠魂，从此得以安息。

　　那座静卧水畔的中式楼阁，在暮色中宛如水墨画境。飞檐映晚霞，长桥通幽处，仿佛通往一个未被惊扰的世界。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时间的回响。

2025年秋

散记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