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小山村

鸭绿江之歌

　　走进小山村，一条大河向西南流淌，河水缓缓地绕过几户人家，一位村妇正在河边洗衣服。岸边的树倒映在水中，红黄绿层层叠叠，被流水揉成斑斓的绸缎。远处的山势绵延，秋意浓烈，从山脚一层层铺到山顶。

我走在河边一片温凉的沙石上，看一片片树叶打着转儿漂远。忽然觉得，这山村的秋天，不是凋零，而是一场盛大的谢幕，它用尽力气，把最后的美，都留在了风里、水里、人心上。

　　山脚下的村落安静地卧在秋色里，远看像一幅未干的水彩，青黛的山影作底，房屋如墨点般散落其间。白瓦白墙的老屋前，堆着刚收完庄稼的秸秆，金黄蓬松，像是大地晒着的最后一缕阳光。

路旁一棵老树，叶子半黄半绿，风一吹，便有几片打着旋儿落下，落在干草堆上，也落进我的衣领。一根现代路灯立在村口，像是城市伸来的一只手，村路也同城市的街道一样，展示了乡村也有城市的影子。

　　田野空旷而坦荡，田垄整齐地伏在地里，像被谁用尺子量过一般。几堆秸秆被捆扎得圆润结实，错落排开，像是大地遗落的句点。远处有农人赶着一群山羊慢悠悠地走，影子被斜阳拉得很长。

秋收已毕，土地终于可以喘口气，而人们脸上那份踏实的倦意，比任何丰收的锣鼓都更动人。我站在田埂上，风从四野涌来，带着泥土与枯草的气息，那是秋天最本真的味道。

　　一条水泥路通向高山深处，两旁林木渐染秋色，黄红绿在枝头交织。我正走着，前方路上有两人并肩而行，一个背着帆布包，步履沉稳；另一个推着辆摩托车，车把上挂着塑料袋，随风轻晃。他们边走边聊，声音不大，却让这寂静的山村多了几分生气。

我放慢脚步，没有打扰，只是默默跟了一段。他们的背影渐渐融入山路的弯折里，像两笔随意却生动的墨痕，留在了这幅秋日长卷中。

　　山色在深秋里格外浓烈，整座山仿佛被谁精心染过。抬头望去，绿未褪尽，黄已铺展，红则如星火般跳跃其间。天空湛蓝，云朵轻盈，阳光斜斜地洒在山坡上，给每一片叶子都镀了层金边。

我沿着山道往上走，脚底是松软的落叶，耳边是风穿过林梢的低语。这山不说话，却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关于时间，关于轮回，关于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活着。这深秋，我来到了小山村，我走进了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