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遐思

湖南秋天

声明：文章由Ai修改，图片由Ai生成

　　

九月九日的阳光是温吞的，像泡到第三遍的老茶，褪去了正午的烈，只余绵长的暖，漫在肩头时，竟有了些久违的松弛。得这半日空闲，原是登山的好辰光，只是指尖划过通讯录，翻来覆去，竟找不出一个能同往的人——也罢，便独自去近处的飞山吧，也好与风说说话。

山脚下很是热闹。几群服色各异的人簇拥着往上走，鬓角的白在阳光下晃眼，应该是单位组织退休职工的活动。他们的笑是松快的，夹杂着“当年爬这山只要四十分钟”的絮语，像一串轻响的风铃，隔着几步路飘过来，倒让我这独行的影子，显得更单薄些。我顺着栈道慢慢走，木板被岁月磨得有了痕迹，每一步都带着些沉缓的节奏，累了便扶着木栏歇一歇，看山风把远处的云吹得软乎乎的，倒也不觉得急。

走至二宝顶，腿便有些发沉，索性断了登金顶的念头。顺着岔路拐进飞山禅寺，那里比较安静——千年银杏就立在那里，枝桠撑开半片天，叶子黄得透亮，像撒了把碎金。这里没有游人的喧嚣，只有风穿过枝叶的轻响，偶尔落下几片叶，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我的膝头、发间，轻得像一声叹息。

我在围栏边坐下，指尖捻起一片银杏叶，叶脉像老人手上清晰的筋络，触着竟有些发颤。心里忽然就空了，像被风扫过的庭院，连片落叶都留不住。旁人总说我活得好，衣食无忧，日子安稳，可那些藏在夜里的念头，那些绕在心头的怅然，那些想抓住却又落空的细碎渴望，在他们眼里，竟成了“无病呻吟”。这般心思，说与谁听呢？说了，大抵也只换来一句“别瞎琢磨”。

抬头时，云絮正在天幕上慢慢变着模样。方才还是团软棉，转眼就扯成了细纱，再晃眼，又散得没了痕迹。我的心，大抵也这般吧？不知道下一阵风会把自己吹向哪里，不知道哪片云会遮住眼前的光，只觉得脚下的路，走着走着就有些仿佛。

倒也不必慌。先好好走着，尽力让每一步都踏实，让手脚还能跟着心意动——能闻见风里的草木香，能接住飘来的银杏叶，已是幸事。真到了走不动的那天，便像这片落叶似的，安安静静落在土里，不扰人，也不委屈自己。这世间一趟，若能体面地来，体面地走，大抵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风又吹过，银杏叶沙沙响，像是在应和我的话。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在我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暖得刚好。

作者湖南秋天，真名孙秀华，苗族，文学爱好者，喜欢摄影，户外运动，现在是专职写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