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南海那块热带大烧饼-----回顾那年海南行

春春

图、文: 周 杰

海南岛在地图上像漂浮在中国南海的一块椭园形大烧饼。我早想去看看，尝尝这块热带烧饼的滋味。

▲海南行之一

 20世纪九十年代，海南省特区建立不久，全总在海口开办工会工作和企业转换机制讲习班，我与吴校长受邀赴会参培。

时值初冬，在重庆上飞机时穿毛衣毛裤，到了海口却浑身冒汗。一出机场便只穿衬衣单裤。

海南省干部培训中心是个小小院落。这里同时接待三个全国性会议，会务组三个人，安排得有条不紊。讲习班到场授课的有国务院法制局、全总研究室及海南省政研室等方面的负责人。他们与学员一起进餐，一上台就讲，讲完就走，免了许多的迎送礼仪。这些在内地是办不到的。学员来去自由，第一堂讲座参会200多人到的齐整，往后便稀稀拉拉，不过几十个人了。一些人不把讲座当成一回事，到场坐一阵便溜出去逛街、购物、会友、观景和拍照。

 海口市区面积不大，热带风光特色独具。这里永远蓝天碧海，空气清新，沙滩结净，椰林婆娑。街道车辆多，店铺商品多，忙碌的人多，闲散人员少。内地城市常见的打牌、下棋和游手好闲的人在这里难见着。吴校长说：“海口的大多数居民是外地淘金者，他们日夜都为捞钱而奔忙，哪有时间去游手好闲呢！”他的儿子是外贸学院研究生毕业，在海航供职。如今乘轿车、领高薪、住别墅，年纪轻轻便是副总头衔的白领阶层了。他驾着“奥迪”车，间日来接他父亲和我一道去吃海鲜、逛夜市，领略开放城市的繁华景象。

天涯海角

▲海南行之二

 在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再造几个香港”的号令下，全国迅速掀起一股下海潮，千军万马去深圳、到北海、闯海南，拼命往那些边陲小镇踊。下海者为何如此狂热呢？说穿了，人们是冲着自由和金钱而来。因而，下海热其实是自由热和淘金热。深圳和海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试管婴儿，稚嫩鲜美的童子肉，谁都想去咬上一口，饱餐一顿啊！

我们有空便去海口的“人才市场”看一看。这里房舍矮小，从早到晚云集着全国各地来海口求职的人才。100多米长的广告栏内贴满了求职广告和五花八门的招聘启事，招聘单位多为个体企业和私营公司，一般招聘高中文化以上的专业技术人才。据我了解，求职者不少是单身男女，在内地有工作做或职业不理想，或收入不丰，或其家庭不睦，生活和事业遭受某种挫折，逃避失败而来海口。在离开家乡时，他（她）们发了誓言，不挣上十万八万，不混个人模人样便不回去。当初，这些淘金者的心目中海南处处皆珠宝，遍地有黄金，正等着他（她）们用袋子去捡，去装，去运走哩。然而，当他（她）们来了海口，耳闻目睹的并非如此。许多人生活得很累很苦很无奈。他们这才明白，在这里混一碗饭吃实在不容易。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贱了。3万多平方公里的这个岛屿，突然一窝峰地踊进这么多人才，便使得这些人才的身价骤减。男大学生，甚至研究生擦皮鞋，下苦力。女大学生当“应召女郞”、“三陪小姐”在海口早已累见不鲜。但是，他（她）们仍然自得其乐，自找苦吃，住着不走。在这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即便拾破烂，打短工，当佣人仿佛也挺光彩似的。

原在宣传部门任职的某君，现应聘于海口一家报馆，靠写些文章，拉点广告为业，住在集体公寓里，每天不过一、二十元钱收入。在高消费的海口实在囊中羞涩。他却心甘情愿过着苦涩而浪漫的日子。中学教师汪君和唐君，在某公司当翻译，日子并不比宣传部门某君好过。至于那些没多少文化和技术，靠架桥铺路，搬砖头，担灰桶，抬电杆下苦力谋生的民工，以及歌厅、酒吧和浴足、美容按摩房的姐妹们，不仅苦和累，而且担惊受怕，隔三岔五被公安派出所盘查，无证件者被当作“盲流”塞进船仓撵回大陆去。

海口人才市场

▲海南行之三

海南省政策研究室廖逊副主任大约30来岁，矮矮的个子。他说：“1988年9月13日经中央批准建海南特区，迄今已有4年多时间。总结办特区的经验有三条：一是搞市场经济；二是实行多种经济成份的平等竞争；三是搞“小政府、大社会”。这三条是特区的“铁三角”，一直要坚持。在讲“小政府，大社会”时，他引用马、恩精典著作《法兰西内战》一文的论述说： “管得越少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政府要实行必要而有限制的职能”。他说，政府的职能变为宏观调控，管财政税收、社会治安、社会服务和保险等。海南省的机构精简成26个厅局，3000人，比建省前的海南地委人数还少200多人，原地委有800人走向社会。下去的干部都乐意走了。

廖逊说，搞市场经济，搞改革，最满意的是农民和工人，因为他们没有失去什么，而干部失去的就多了，首先是特权。因此，搞市场经济的阻力主要来自干部，来自党政机关。

海口的普通学校教育没有走向市场，而是与内地学校管理方式差不多。12月16日，我与吴校长去海口市第9、第10中学考察，这两所学校均系1000人以上的高完中，教学管理和教学秩序都很正常。教师不准外出办公司或兼职，学校也不能随意接收外地教师。接收人员一律经市人事局批准。学生流失率低，因为海口市学生的家庭情况好，不需要学生去挣钱。学校有空房与企业联办公司，利润分成，用作教职工发放奖金开销。教师工资平均每月在1000元左右

在海航宿舍楼

▲海南行之四

讲习班组成几个“椰岛旅游团”， 我们旅游团一行52人，环岛旅行3天。

第一日，从海口起程经澄迈、屯昌、琼中、通什(音zha)到三亚。参观枫木鹿场，通什民族博物馆，远眺五指山，去黎寨和毛岸苗寨。

离开繁华的海口市区不过20公里便是杂草丛生的荒原。地广人稀，原野上生长着椰子树等热带植物。过澄迈县之后，便是石头山，与内地穷乡僻壤一样贫瘠和荒凉。导游小王说：“这里的群众以采石和种果为生”。

过了石头山，旅游车行驶在光滑平坦的公路上，路上的车辆很少。导游小王是海南黎族人，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指着公路两旁望不到头的橡胶林对车上游客说道：“海南人有两件事要感谢武官林彪。一是他的部队修了琼中公路；二是他的部队转业兵开办了橡胶园。这里生产的橡胶占全国胶产量的75%。

在通什参观了民族博物馆之后，小王说：“海南人还要感谢文官苏东坡。”他说，古时候海南没文化，宋代苏东坡被流放到海南之后，他给海南带来汉民族文化。海南还有个清官叫海瑞，这个人物的故事是毛泽东用作发动文革运动的导火线。

三亚鹿回头

▲海南行之五

黎家竹楼小巧而精美。竹楼前的黎家女在精心地编织着那看来花花绿绿，实际很粗糙的统裙。旅游团成员与黎族青年男女一起跳起欢乐的竹杆舞，摄影留作纪念。旅游车刚在苗寨停下，一群热情好客的小孩子蹦蹦跳跳跑过来，争着要与游人拍照。

“人们常说‘不愿作黎家客人，不愿当苗家的女婿’。这话很有道理。”导游小王给游客讲起海南民间传说故事。小王说，海南黎族开放而浪漫，黎族人喜爱的食品是“蝻沙”。这种食品是猎人将猎物抹上盐巴埋在地里，等食物发酵后挖出来招待客人。另一种食品是“三嚼”。“三嚼”是什么？是未睁眼晴的小老鼠。用这两种食品招待最珍贵的客人。你能吃下去吗？不吃，说明你瞧不起他们。黎家有四宝：牛、狗、猎枪和粮仓。

小王说，苗族人没有黎族人那样开放，向苗族姑娘求婚要过“三关”：放枪，捆绑和罚苦工。倘若小伙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在她家门口放三枪，然后站着等。要有耐心，一直等到这位姑娘放一枪表示同意之后，才放小伙子进屋去。一群早有准备的媳妇围了上来，把小伙子扎扎实实地捆绑起来，又打又捏，直到作弄得他周身皮肉青肿。晚上，又用水从头到脚淋个透湿，冷他一夜。第二天，就罚他去做苦活。一做便整整八年，八年之后才放他回家去。女人生了男孩让他带走，生女孩留在娘家。

故事讲完之后，小王笑着对游客说:“你们如果不怕挨打，不怕罚做苦工，就留下来当女婿吧。”这引得全车游客开心地笑了，大家只顾笑，也不用去探究这些民间趣闻的真假。

黎寨小学

▲海南行之六

下午4点半钟到达三亚，夜宿轻工大厦。

放下行李便去一楼餐厅就餐。同海口一样，餐桌上照例先是一盆清澈见底的贝壳汤，一碗大米饭，一碟咸菜，等客人将上述三种食品吃了，再缓缓端出些别的菜肴来。

三亚市像一般边僻乡镇一样，并不热闹，新的建筑物不多，车辆少，夜里没有生气，连街灯都不亮。这样的夜晚站在海边，令人遥想起当年苏东波流放此地的情景，倍感凄凉与失意。

推开宾馆房间门，见浅灰色的地毯上有一张纸，拾起一看，是“美容保健按摩中心”的广告，广告称：“一种意味着成功的享受将使你更上一层楼，妙龄丽质小姐的玉手纤指携您滑进胜境，殷殷柔情，孜孜和气带您进入梦幻天地，异国风情令您心驰神往。来时蹒跚疲惫，去时乐而忘归。每50分钟58元，加点50元，最新最美享受在今宵---”。

那时，内陆没有这类行业。我与吴校长从未光顾此类美容按摩场所，倍感新奇，以此作谈资，谈笑一阵之后便熄灯就寝。

冬日的三亚气温摄氏20度以上，虽然被子薄，但依然热得冒汗，便把被子丢在一边睡了。午夜时分，枕边便有电话铃声骚扰。我们怕影响睡眠，便将话筒摘下放在茶几上，拒绝了这份温柔。

海南黎寨作客

▲海南行之七

19日，在三亚看景：天涯海角，鹿回头，大东海，牙龙湾。

大海、阳光、沙滩、山石、椰子树、仙人掌，还有那兜售珍珠串、贝壳、椰子果的回族妇女。这些都令游人倍感新奇。碧海蓝天唤起我们的激情，无论天涯湾、大东海，还是牙龙湾都令我激情燃烧。吟诵起曹孟德咏海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踊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物，多么强大的事物，面对无以伦比的大海，便会显得十分缈少和百般无奈。真可谓登泰山而小天下，临沧海而轻人寰啊！

导游说，大东海海滨建有休闲别墅。牙龙湾被喻为“东方夏威夷”，打算投资建设15万人的海滨城市。导游的话是否有根据，我等不去探问，便只好以讹传讹。

参观珍珠场。这里其实是贩卖珍珠的集市，我等一介寒儒只饱眼福而已。夜宿万宁兴隆华侨度假村别墅。第二天返程，往东线回海口。上午去东山岭。这是一处佛教寺院，与内地的庙宇别无两样。

驱车去琼海，在万泉河边停留约莫半小时，凡看过电影《红色娘子军》的人，对万泉河和五指山情有独钟。一下车，我们就往万泉河边走。一群兜售海南特产的男女团团将我们围住 ，叫卖他们的珍珠、椰子和药材。好不容易摆脱众人的纠缠来到河边。见这河大约30米宽，水势平缓，河中有小岛，椰林丛中有一幢幢小角楼。至于红色娘子军我们无从考察，在万泉河边站了一会便离去了。

离开琼海，旅游车途经宋庆龄家乡文昌。下午三点返回海口，结束环岛旅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海南岛即将成为国际自贸港之际，引用唐·元稹诗作为本篇结尾，表达我对海南这块浮在祖国南海热带烧饼的眷顾和对她美好未来的期盼之情。

海南岛，何日更重游！

在三亚天涯海角

海南华侨农场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