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炕蔫红苕

人生不过三万天

<p class="ql-block">美篇号:14093933</p><p class="ql-block">图文编辑:人生不过三万天</p> <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最难忘的,莫过于母亲炕在大锅里的蔫红苕。那金黄微蔫的样子和那香甜软糯的口感,至今难以忘却。虽然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都飘着烤红苕的香气,而且比猪肉价都贵,却再也吃不出母亲炕的蔫红苕那独特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我记得那是80年代,每到农历的八月(村里老人们戏说是红苕的生日,也就是收获红苕的季节),也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天还没亮,母亲就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我们。她背着背兜,手拿镰刀扛着锄头,走向那片种满红苕的沙土地。母亲熟练地割红苕藤。割完苕藤后,母亲顾不上休息,便开始用锄头挖红苕。她把红苕挖出来后,去掉须根和泥沙,然后半背兜半背兜地背到家里,堆放在檐坎上。</p><p class="ql-block">母亲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把堆在檐坎上的红苕用竹篮装了几篮,倒在盆子里,用水淘洗干净。洗锅加水,烧火将红苕蒸熟。蒸红苕的过程并不轻松,她让我到坡上割回几张芭蕉叶。母亲把锅边与锅盖缝隙用芭蕉叶盖好,便开始专心烧火了,火不能烧得太大,也不能太小。火大了,红苕容易蒸烂,火小了,红苕又蒸不熟(没蒸熟的红苕,大人小孩吃了爱放屁,俗称“打屁苕”)。没多久,红苕蒸熟了。母亲捡起来放在筲箕里,又忙着洗锅擦干水份,准备炕蔫红苕。她把蒸熟的红苕一根一根依次放进锅里,添些柴火,让它在锅里受热均匀,慢慢炕蔫。</p><p class="ql-block">母亲为了我们几姊妹,每天既要做家务和割猪草喂猪,还要种植蔬菜,从早忙到晚。曾经那双拿剪刀帮人接生的纤纤小手,如今因为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干裂布满了老茧;她那挎着帆布包走村串户俊秀的脊背,因为常年弯腰干活也渐渐变得佝偻。但母亲从未抱怨生活过一句,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p> <p class="ql-block">有一天放学回家,我迫不及待地放下书包,连手都顾不上洗,就忙着揭开锅盖。当看到那一根根炕得金黄微蔫的红苕时,我馋得口水直流。母亲瞧着我那嘴馋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拿起一根红苕,轻轻吹了吹,“铭儿,慢点吃,别烫着。”接过母亲递给我的红苕,也不管它烫不烫嘴巴,轻轻咬了一小口,那香甜的味道瞬间散开,用我们四川话叫简直不摆了。“母亲,你炕的蔫红苕真的好好吃。”母亲听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p><p class="ql-block">我读的是走学,平时母亲就把冷饭装在饭盒里,让我再装点咸菜,带到学校伙食堂蒸热吃。有时候躲懒嫌麻烦,就悄悄地往书包里多装几根炕的蔫红苕,当中午饭吃。有一次同桌的铃儿闻到香味,馋得早已没有平日里的矜持,拉着我的手追问书包里到底装的啥。半推半就给铃儿吃了一根后,她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苕。“味道巴适吧?我母亲炕的。”我很自豪地说。“铭,明天多带点,我用米饭跟你换,我喜欢!”其实街上的女孩子,没吃过炕的蔫红苕也很正常,当年也不知道铃儿说的喜欢,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炕的蔫红苕……</p> <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母亲也离开我们多年,去了遥远的天堂。年过半百的我与女儿<span style="font-size:18px;">生活在这个喧嚣的县城里,常带外孙,偶尔码码文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美友圈审稿小憩,我会习惯性地站在窗前遥望着远方,天空中时不时飘来一缕蔫红苕的香气,那是母亲的味道。</span>母亲,您在天堂还好吗?铭儿真的好想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