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老家那棵柚子树（散文）

夏雪辉文艺空间

图片来自网络

老屋的院角，曾矗立着一棵柚子树。它不算特别高大，却枝繁叶茂，像一位沉默的老友，见证了我整个懵懂的童年。如今离家多年，它的影子，连同那些清甜的记忆，却愈发清晰。

我已记不清它是何时被栽下的，只记得从我有记忆开始，它就已经在那里了。春天，柚树抽出嫩黄的新芽，不久便缀满了细碎的白花。那些米粒大小的白花，不似桃李那般张扬，却有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风一吹，香气便漫过院墙，飘得老远，引得蜜蜂嗡嗡地在花间穿梭。奶奶总说，柚花香最是干净，闻着能清心。那时的我，总爱搬个小板凳，坐在树下，仰着头看那些不起眼的小花，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新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夏天是柚树最热闹的时候。枝叶长得愈发浓密，像一把撑开的巨伞，为院子带来大片的阴凉。放学后，我总爱和伙伴们在树下追逐嬉戏，或是躺在竹席上，听奶奶摇着蒲扇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偶尔，会有青涩的小柚子从叶间探出头来，像一个个害羞的小拳头，青涩而饱满。我们会踮着脚尖去够，却总被奶奶笑着拦住：“别急，等秋天来了，它们才甜呢。”于是，关于秋天的甜蜜期待，便在夏日的蝉鸣中一天天滋长。

终于盼到了秋天。柚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柚子，青黄色的果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把树枝压得弯弯的。爷爷会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把柚子摘下来，堆在堂屋里。刚摘的柚子还带着树叶的清香，我们迫不及待地剥开厚厚的果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掰一瓣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一丝丝微苦，却越嚼越香。奶奶会把最好的柚子挑出来，用网袋装着，让我给邻里送去。整个秋天，老屋里都弥漫着柚子特有的清香，那是丰收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后来，我上了中学，便很少再回老屋。再后来，父母也搬离了老家，老屋渐渐闲置下来。去年回去，发现院子里杂草丛生，那棵柚子树也已不复往日的繁茂，枝叶稀疏，树皮斑驳，只有几个干瘪的柚子还挂在枝头，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我站在树下，久久没有说话。风一吹，几片枯黄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我的肩头。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在树下奔跑的身影，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柚花香，尝到了那清甜多汁的柚子。原来，有些记忆，早已像柚树的根一样，深深扎在了心底，无论走多远，都无法忘怀。

老家的那棵柚子树，不仅承载着我童年的欢乐，更藏着我对家最深的思念。它或许会老去，会枯萎，但那些与它有关的时光，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清甜与温暖，将永远留在我的生命里，成为一份最珍贵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