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女儿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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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女儿想念您

清晨六点，闹钟还没响，我却醒了。窗外天光微亮，楼下的早餐铺子已经飘来油条和豆浆的香气。我裹着毯子坐在飘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您总在这个时候掀开我的被子，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说：“趁热喝，暖胃。”

我学着您的样子给自己煮了一锅粥，米是您从前常买的东北珍珠米，泡了半小时，水放得小心翼翼。可火开大了，锅底还是微微糊了。我搅着粥，看着锅里翻腾的米粒，眼眶突然发热——原来连这最简单的饭，都藏着您几十年如一日的分寸与温柔。

今天路过菜市场，看见一位阿姨在挑葱。她蹲在摊前，一束束翻看，指尖轻轻掐一下根部，闻一闻香味。那动作太像您了。您总说：“葱要选根白叶青的，带露水最好。”我站在她身后，没敢靠太近，怕一开口，声音会抖。最后我也买了一把，回家插在装水的玻璃瓶里，摆在厨房窗台。您说过，这样能活好几天。

阳台上那盆薄荷长得比去年好，嫩叶一茬接一茬。我摘了几片泡茶，水刚冲下去，清香就漫了出来。您生前最爱用它配柠檬泡水，说夏天喝最解暑。我抿了一口，凉意滑过喉咙，却烫得心里发酸。原来有些味道，喝得越清楚，想念就越沉。

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回到家又累又饿。我翻出冷冻的饺子，是去年冬天您包好寄来的。一粒粒码得整整齐齐，像您做事的样子，从不潦草。煮了十五个，浮起来的时候，白胖胖地挤在锅里，像小时候您说的“元宝过河”。我夹起一个咬开，馅还是您熟悉的调法——三分肥七分瘦，加一点点姜末，葱要现切。眼泪就这么落进了碗里。

我小口小口地吃，舍不得快。一边吃一边想，您当时坐在老屋的餐桌前，一边擀皮一边跟我视频，笑着说：“多吃点，别饿着自己。”我嗯嗯地应着，其实根本没好好听。现在倒好了，我愿意用所有敷衍过的“等会儿打给您”，换一次您坐在对面，看我吃完一碗热饭。

前天整理衣柜，翻出一件旧毛衣。是您织的，深蓝色，领口已经有些松了。我把它抱在怀里，还能闻到一点樟脑味，底下却隐约透着您常用的雪花膏香。我试穿了一下，袖子长了一截，正好能盖住手背。您总说我手冷，冬天写字要戴手套。现在我打字时，就穿着它，键盘敲得噼啪响，仿佛您在旁边轻声说：“慢点写，别累着眼。”

上周末下了场春雨，我撑伞走过小区那条小路，路边的槐树正开花。一串串白花在雨里轻轻晃，香味混着湿土气，扑在脸上。我停下脚步，仰头看了很久。雨滴从花瓣滑落，像谁在无声地哭。

我掏出手机，本能地想拍张照给您看，手指滑到通讯录，才猛地怔住。那个存了二十多年的号码，再也拨不出去。我站在树下，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像时间一滴一滴地走远。

回家后，我捡了几朵落花，夹在您留下的那本《家常菜谱》里。书页翻动时，香气轻轻散开，仿佛您刚从厨房走出来，围裙还系在腰上，手里端着一盘炒蛋，说：“趁热吃。”

我开始学着您记录生活。在厨房的墙上贴了一张便签，写着“葱要常换水”“薄荷剪顶促分枝”。您没教完的，我一点点学。昨天我试着做了糯米红枣粥，虽然还是糊了底，但这次我没哭。我盛了一碗，放在餐桌正中间，轻声说：“妈，我进步了。”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动了桌上的照片角。您笑着，抱着小时候的我，阳光落在您发梢。我忽然觉得，您其实一直都在。在每一缕饭香里，在每一场春雨后，在我每一次轻声喊“妈”的默念里。

妈妈，我回来了，只是您不在门后。

但我知道，您从未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