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五）春节扮秧歌

力拂

1974年的春节我在雪花大队过的，打腊月起就忙活开了，大家买道具、裁新衣，又一针一线缝好秧歌服，把头上戴的装饰、彩扇、花帕、锣鼓这些道具挨个拾掇好。鼓队找了队里手劲足的后生，喇叭队也请了会吹的老伙计，早早凑齐了班子练起了调子。接着便是排练，场院里挤满了人，比往年参加秧歌的多了一倍，踩步、扭腰、跟节奏，一遍不熟练就再来一遍，就盼着正月里能扭出最热闹的模样。扭秧歌我在学校里也扭过，只是会走简单的步子，可是这次不一样，就那个摆扇，轮扇我就练了老长时间。 　　记得那年正月初一早饭过后，我出来时，队里的场院已炸开了锅，三十多号人全聚齐了，各个脸上都画着浓妆，就等着出发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辆马车早就套得妥妥帖帖，马儿身上系着大红绸子，一甩头，绸子就跟着晃悠，风一吹，红绸飘得老远，满车的喜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看着姑娘们脸上抹了胭脂，红扑扑的透着精气神，围巾把脑袋缠好，颤头花一戴，花杆支得高高的，走起来一颠一颤的，身上的裙子是特意缝的，红的、绿的，只要脚步一动，裙摆就自然甩开，带劲极了！ 男人们也不示弱，几个扮逗丑的，先往脸上抹点白面粉，再用黑炭画两道歪眉毛、一个圆鼻头，最后戴顶歪歪的旧帽子，还有的把家里的大花被面披在身上，刚往人堆里一站，没等扭呢，就惹得大家捂着嘴笑。 最重头戏的开场，就等“大包头”和“二包头”（正是之前唱二人转的那两位何氏兄弟）。四兰个子高，她领女队，三人一亮相，队伍里就有人喊了声“好！”紧接着，喇叭声一响，“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答滴滴答” ，清脆的声响裹着年味飘满街头，大家立马踩着这个点，跟着鼓点一起扭了起来。 先练了一遍，紧接着来到大队部门前，给村干部和全村人扭了一场，看到大家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才兴冲冲坐上马车，红绸子往车沿上一挂，马儿蹄子踏着雪路“咯吱响”，载着满车喜气，开始出发，第一站到了黄岗屯，先到大队部，大队干部得赶紧出来迎接，互相点烟，拜年。送礼物（或是礼金、或是香烟、鞭炮）。我听四兰说这已形成了春节拜年的一种风俗礼节了。 锣鼓一敲，喇叭一响，立刻就打好了场子。秧歌队跟着鼓点和喇叭声扭了起来，先是全队亮个相，围成一个大圈，脚步踩着“滴滴答”的节奏。接着变阵成双排，两队来回交叉走，中间的逗丑的最出彩，你用扇子拍拍我，我拿手帕逗你两句，挤眉弄眼的，逗得围观的人直叫好。 再往后，大包头领着队伍玩起了“卷心菜”，大家跟着他的步子慢慢往中间卷，扇子和手帕一层层叠着，像颗饱满的菜心，卷到最紧时又猛地散开，场面一下子就活了。随后是“二龙戏珠”，两队人分左右摆开，跟着鼓点绕着走，正热闹时，摆旱船的从队伍中间走出来，船身跟着节奏晃，真像在水里漂似的。 收场更热闹，全队重新围回一大圈，鼓点敲得更响，喇叭吹得更亮、更响。逗丑的故意把扇子往怀里一藏，又突然掏出来，对着围观的小孩晃了晃，像变戏法一样，惹得孩子追着笑；旱船也绕着圈转了两圈。所有人踩着“滴滴答、滴滴答”的鼓点，伴着喇叭声，脚底下更带劲，又多扭了好几下，直到掌声、笑声响个不停，才收了场。接着又坐上马车出发去另外一个屯扭上一场，因为每个村子间隔得远，再加上冬天比较冷，每天最多只能去两个村子，第二天接着去别的村拜年，一直到正月初七。 正月十五我们又到公社参赛，大家卯足劲，发挥的特别好，简直和公社的秧歌队（都是从各大队抽出来的骨干）不分上下，最后获得并列第一名。 过完正月十五，我回城里去，妈妈给我用锅热了十几个粘豆包，还有过年时给我留的几盘肉和菜，你猜猜，我一下子全吃光了，妈妈吃惊的看着我又黑又胖的脸，又看看桌子上我一扫而光的碗盘，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楞是没吃饱啊”我说，“不是我的亲妈呀！不给吃饱饭。”说着我从衣兜里掏出我们扭秧歌时在黄岗大队的照片给她看，我指着前面的那个说，这就是原来大队的妇女主任四兰，妈妈夸奖着说，个子可挺高，一定挺能吃辛苦啊！“这照片是我上次说的那个春花帮着拍的，她嫁到了黄岗，日子过得蛮不错，她丈夫会拍照，拍快像，正好春节这会儿还能挣几个零花钱，一听说娘家村的秧歌队来了，就赶紧来看我们了，休息那会儿，她们两口子领着我们在附近拍的照片。说什么也不收费。”妈妈又仔细看我的那张照片，说怎么还把狗给照上了，我说那是快像，站那就拍，管你后边有没有狗。” 说完我也觉得是有点可笑，怎么还和狗狗合个影？“妈，我们扭秧歌还挣工分呢！”说着我从衣兜里掏出一年的工资递给她，妈数了数正好120元，她笑着夸奖我，挺能挣，这钱就不动了，给你买一块上海牌手表，我当然高兴了，从那时起，我就戴上了上海手表。 雪花大队的日子，虽平淡却充满活力，我在这片土地上，抒写着属于自己的青春篇章。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刘力拂，女，汉族，1953年出生，黑龙江省哈尔滨呼兰人。1972年下乡知青，1977年大学毕业，从事临床医学（妇产科）正高职，主任医师、教授级别。曾供职于齐齐哈尔市中医医院。 喜欢文学，近几年退出工作岗位，进入老年大学学习文学。制作美篇2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