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檀桐古村落

阿卜老

<p class="ql-block">沿着山路盘旋而上,乌云低垂,山风微凉,眼前豁然出现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鲜红的大字——“黄坦硐”。这名字像从山骨里长出来的,带着几分粗粝与倔强。路旁树木层层叠叠,叶子染了秋色,黄绿相间,仿佛时间在这里慢了脚步。远处山峦起伏,偶有车辆穿行,却并未打破这份静谧,反倒像是古村轻轻呼吸的节奏。</p> <p class="ql-block">转过一个弯,竟遇见一间藏在山间的咖啡馆。石墙灰瓦,像是从山体里自然生长出来的,招牌上一个橙色的“coffee”字格外醒目,像是一句轻声的问候。门口有人低声交谈,有人闲坐啜饮,没人高声喧哗,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山林的梦。我站在不远处,闻不到咖啡香,却嗅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原来城市之外,真有地方能把慢生活酿成日常。</p> <p class="ql-block">再往深处走,山脚下一间石砌老屋静静伫立,石板小路蜿蜒而前,像一条通往记忆的引线。屋前小河潺潺,水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整个山谷更显幽静。一位穿红衣的人站在屋前,背影单薄,却与这山、这屋、这水融为一体。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确认自己与这片土地的联系。</p> <p class="ql-block">小路越走越深,两旁的石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瓦片在阴云下泛着沉静的灰。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缝隙里钻出绿意,野花野草随意生长,不争不抢。抬头望去,山势绵延,林木葱茏,几朵白云卡在山腰,像是被谁随手搁在那儿的。这里没有规划过的美,只有时间一笔一划刻下的痕迹。</p> <p class="ql-block">忽然,一棵古树横在眼前,树干粗得要三四人合抱,树皮皲裂如史书页边。它站在竹林与山丘之间,像一位沉默的守村人,看过多少代人的来去,听过多少风雨的低语。天色阴沉,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它在轻声诉说。我不敢久留,却也不忍快走,只在树下站了片刻,便觉得心被洗了一遍。</p> <p class="ql-block">再往前,水声渐响。转过一块巨岩,竟见一道瀑布从高处跌落,砸在岩石上,溅起碎玉般的水花。岩壁陡峭,青苔斑驳,几株野草从石缝中探出头来,倔强地绿着。这里没有栏杆,没有提示牌,只有自然最原始的力量与姿态。我蹲在溪边,看水流匆匆而去,忽然明白:这村里的每一道水痕,都是山魂的脉搏。</p> <p class="ql-block">一条小溪清可见底,石墙上挂着红漆斑驳的救生圈,像是提醒人们这里也曾有过嬉水的孩童。溪边木屋静立,瓦顶爬着青苔,门框微微歪斜,却透出一种踏实的暖意。竹林在风里轻摇,远处山坡上,几缕炊烟若隐若现。这哪里是风景?分明是生活本身,朴素、安静,却让人想留下来,喝一碗粗茶,晒一上午太阳。</p> <p class="ql-block">石阶一路向上,通向一座老屋,墙头挂着几个圆盘状的装饰,不知是族徽还是祈福的符号。阶旁绿意盎然,蕨类与藤蔓缠绕着石缝,仿佛在替人记住时光。远处山峦叠嶂,屋舍隐约可见。我一步步往上走,脚步不重,生怕惊扰了沉睡的往事。这路,或许曾被多少双草鞋磨过,又被多少双布鞋遗忘。</p> <p class="ql-block">一座石屋前,一辆木制手推车静静停在石板路上,车轮歪斜,像是刚从田里回来,主人却已不再。墙上挂着一个老式时钟,指针停在某个无人记得的时刻。山林在背后沉默,屋檐下蛛网轻颤。我忽然想,这村子不是死了,只是睡着了。它用石头记事,用瓦片遮雨,用一棵树、一条溪、一阶路,把日子过成了诗。</p> <p class="ql-block">村口的石墙斑驳,台阶古旧,雕花木窗半开,像在等谁归来。一扇木门敞着,门内一抹红色家具隐约可见,是生活的温度,也是记忆的锚点。路灯是新的,却并不突兀,像是村子悄悄伸出手,想握住一点现代的光。青山如屏,围住这一方岁月静好。我站在这里,分不清是进村,还是回家。</p> <p class="ql-block">又一条石板路,两旁石墙爬满青苔,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路尽头几间石屋静立,瓦片层层叠叠,像老人叠起的衣领。远处山坡上散落着人家,炊烟袅袅。那扇木门还在,红家具还在,仿佛只要推门进去,就能听见一声“回来了?”这路,走着走着,就走成了心路。</p> <p class="ql-block">路边立着一座指示牌,四个方向,四个名字:“梅染布坊旧址”、“二进屋”、“卢氏宗祠”、“罗氏松古树”。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钥匙,能打开一段尘封的故事。我没有按图索骥,反而笑了——有些地方,不必走到,只要知道它还在,心就踏实了。黄坦硐的每一块石头,都在替人记住过往,而我,不过是路过的一个倾听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