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傍晚六点半,陈大姨把最后一捆纱线码好,摘下口罩,手套里全是汗。她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出了纺织厂,天边只剩下一道暗红的缝。手机响,是陌生座机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p><p class="ql-block"> “喂,是陈**阿姨吗?我是这边是农业银行的,我叫小张。”</p><p class="ql-block"> “银行?”陈大姨心里咯噔一下,脚下差点踩空。这两个月,她最怕的就是“银行”俩字。房贷逾期短信一天三条,像催命符。</p><p class="ql-block"> 小张声音不高,却透着稳:“阿姨,您别紧张,我今天不是催款,是想给您想办法。”</p><p class="ql-block"> 一句话,把陈大姨定在原地。她扶着车把,风把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飘,眼圈先红了。</p><p class="ql-block"> 她把情况三句两句说完:丈夫老宫年初脑溢血,抢救回来却瘫了,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纺织厂效益不好,加班越来越少;女儿在外地读大专,学费靠助学贷;家里那点存款早扔进医院,如今每月四千块房贷成了压在心口的磨盘。</p><p class="ql-block"> 小张静静听完,只说:“阿姨,您地址我记下了,明儿一早我去您家,咱们当面聊,您啥都不用带。”</p><p class="ql-block"> 陈大姨忙说:“得签字,老宫也得签,可他下不了地……”</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门,银行有规定,特殊情况特殊办。”</p><p class="ql-block"> 电话挂断,陈大姨站在风里愣了半天,心里第一次觉得,原来“银行”两个字也能有温度。</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天刚蒙亮,小张就和同事刘梅出发了。农行个贷中心在东头,陈大姨家在西头,隔着15公里乡道,七拐八绕的村路导航都犯迷糊。到了村口,陈大姨看见穿着整齐工装的农行员工难以置信地跑过来,激动的说;“闺女,这么远,咋好意思……”</p><p class="ql-block"> 小张笑:“阿姨,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能办到”</p><p class="ql-block"> 屋里暗,灯泡瓦数低,老宫半躺半靠在床,左边身子像被抽了骨头,嘴角还留着饭渍。陈大姨拿毛巾给他擦,手抖。小张蹲到床边,声音放软:“宫叔,我是农行小张,今天来给您办个手续,以后月供降到您能喘过气的数,等条件好一些了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p><p class="ql-block"> 老宫说不出整话,只“啊啊”点头,右手食指弯着,费劲儿在印泥上戳了戳,又往纸上压,红印拖出一道歪歪的线。那一刻,小张鼻子发酸,却不敢停,把几份合同逐页翻开,让陈大姨扶着老宫的手再按一次。手续齐了,她又掏出随身印泥,怕颜色浅,回去扫描不清。</p><p class="ql-block"> 忙完,陈大姨要留她吃碗面,小张摆手:“阿姨,我还得去下一家,也是逾期,也是病人。”</p><p class="ql-block"> 回行里,小张把资料交到后台,调系统、改计划:原本二十年等额本息,剩余十七年,每月四千二,修改成“前一年本息只还百分之三十”,利率维持基准,一年后再摊剩余本息,期限顺延,利息不多收一分,两年后恢复正常还款计划。</p><p class="ql-block"> 刚迈入新岗位的小张跟同事感慨道:“老百姓不是不想还,是真还不动。咱们拉一把,就能挺过去;推一下,这家就散了。银行的钱是钱,人的日子也是日子。咱们行的纾困政策真是暖人心!”流程一路绿灯,只等市行最终批。小张常常盯着,第三天上午,系统显示可审批登记,她第一时间给陈大姨报喜。</p><p class="ql-block"> 陈大姨在车间,机器轰隆隆,她没听清,跑到走廊让小张再说一遍。确认后,她靠着墙,人慢慢往下滑,最后蹲在地上,呜呜地哭,像要把这半年委屈一次倒空。月底,新计划生效,当月只扣本金利息不到一千三。陈大姨把省下的两千九拆成三份:八百买药,一千给女儿寄去,剩下存进折子,纸上写着“还房贷专用”。她给小张回了电话:“闺女,账上钱够了,我心里踏实,谢谢你。”</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陈大姨家的房贷还剩十四年,日子也还长。可她知道,只要有人肯伸一只手,再长的路也能一步步量完。</span></p><p class="ql-block"> 故事到这儿没完。分行营业部把这事写成简报,不是为表扬,是为让全员知道:纾困政策不是纸面文章,得有人用脚丈量、用手跑腿、用心换心。银行不是冷冰冰的金库,是老百姓过日子的底气。那一刻,小张和同事们体会得真真切切,金融为民。</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