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休整一段日子,收拾好心情,8月11日再乘高铁继续出发云南。这次的第一站是普者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彝语里,“普者黑”意为“盛满鱼虾的湖泊”。十多年前在《爸爸去哪儿》里初识它——镜头里游人稀少,山青水秀,自带仙气,古村静谧,从此种草。这趟滇南行,还多了一对朋友夫妻,行程便多了几分期待。高铁上久别重逢,寒暄间最牵挂的仍是父母——他们昨夜几乎通宵照顾突发不适的老人,差点取消出行。好在虚惊一场,人多热闹,七小时车程眨眼即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出站后直奔景区。车过丘北县城,沿路新区楼群崭新整齐,公寓别墅林立,游客中心规模可观,却冷清得不见几人;夹在其间的烂尾楼格外扎眼。司机风趣,一路解说:当年节目带火普者黑,政府曾想把游客先导流到县城,再转景区,无奈规划与配套、管理脱节,结果县城楼宇空置,景区内交通住宿却承压。这番景象,自媒体早已爆料,也正是我上次绕开此地的原因。如今八月过半,景区应该已经到了旺季末尾,想来乱象该少一些,才决定来看看。车过县城,人烟渐浓,山影渐青,普者黑的画卷,已缓缓展开。</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目光掠过车窗,远近的山峦像有人随手撒落的青螺:时而肩并肩连成起伏的裙边,时而一座孤峰突兀升起,却并不咄咄逼人。它们与北方崇山峻岭的雄浑截然不同——峰体削瘦却不陡峭,圆顶柔肩,线条温婉得像一笔带过的水墨;喀斯特的骨骼外,裹着亚热带丰茂的绿肤,几乎看不见裸露的灰岩或褐土,满目都是浓得快要滴下来的墨绿。山丘像一支支柔软的画笔,把村庄和河谷分割成一块块调色盘:屋瓦的白与红、收割后土地袒露的褐、尚未砍收的烟叶的黄,夹带着慢熟烟叶花的粉……普者黑早已被大自然打翻,真正的风景一直在路上,景区其实无法划定边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民宿嵌在普者黑最北端的村子里,行人已稀。屋内陈设齐全,却处处透着粗粝,好在寂静——足够我们安睡一夜。安顿后,便匆匆奔向青龙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出村即是“盛满鱼虾的湖”。河道像一条闪亮的条带,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成珠链。荷花季已过,只剩连天荷叶,与芦苇、稻秧和远处黛绿的青山一起,把普者黑调成一幅水墨绿的背景。阳光洒在河面,碎银闪动;载着穿鲜艳的救生衣游客的小舟穿梭其间,给静景添了几分灵动,舟中人无论童稚或白发,此刻皆成顽童,水枪互射,笑声溅起一串串水珠。</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跨过河道,成片稻田铺展开来。稻穗初抽,墨绿的叶片与远山溶为一体。儿时暑假,我曾埋身于这样的稻田——烈日下弯腰割稻,满手血泡;或赤足踏进泥水,一株一株插秧。那些记忆只剩辛苦,外人难解。当年对“四个现代化”的憧憬,便是希望这些农活能被机器替代。如今我真的见到了许多地方,再不需要我童年那样的辛劳。现在站在这一片墨绿里,感受风拂过稻尖,竟有说不出的愉悦,也默默期盼几个月后的金黄丰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青龙山下是普者黑湖。湖面在山脚下豁然开阔,天光云影跌落水中,青山环列,红墙白瓦点缀其间,织就另一幅鲜活的山水长卷。轻舟一叶,或载满鲜艳游人,穿梭其间,为画卷添一分灵动。换一处角度,倚着历经沧桑的老树,看水鸟划破水天一色的长空,人便不由自主地脱离尘世,思绪飘向俗世之外的天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青龙山踞于普者黑湖西岸,三面环水,海拔1556米,是一座高出湖面百米的喀斯特孤峰,小巧而峭拔。出青龙山码头再行百米,见一缺口,便是登山路。石阶未经铺砌,只就原生岩石凿出,陡且窄;加之高原已近1500米,每抬一步,心跳便追上一拍,氧气仿佛被风瞬间抽走。两侧藤蔓垂坠,灌木葱茏,浓绿得几乎要滴下来。山顶有三处袖珍平台,俯瞰之下,普者黑重新展开一幅画卷:红瓦村舍、翡翠湖面、青黛峰林、湛蓝天空、棉白浮云,活脱脱一处世外桃源。孤峰与群峰各呈姿态,俊秀得近乎极致。</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我们登顶时近黄昏,游人陆续汇聚,皆为落日而来。人声渐沸,与心中那份静谧的普者黑微微相冲。怕喧嚣惊了山水,也怕夜色掩了归途,我们终是错过夕阳,提前一步下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步行至山脚小镇,友人有“觅食雷达”,一路口舌生香。穿过镇中心,烧烤油烟与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却提不起兴致;反倒是街边一笼笼米糕,像极了故乡的“松糕”——粉质、蒸汽、甜香,连做法都如出一辙。老家逢喜事,邻里仍循旧例订松糕分送;小时候,奶奶常被请去灶房掌笼,她那双巧手蒸出的糕,松得能吸住舌尖,软得像云。此刻在异乡咬下一口,米香蒸腾而起,仿佛又把奶奶和童年的灶火一起端回面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普者黑以“水上田园、湖泊峰林、荷花世界、候鸟天堂”闻名。不到半日,我们已把田园与峰林收入眼底——只是荷花季近尾声,水面只剩残荷点点;又逢夏末,天际亦无雁影鹤声。挂念着家中老人,朋友始终放心不下,于是原定两天的行程被压缩成这仓促的半日,次日一早,我们便匆匆奔赴下一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span style="font-size: 14px;">部分图片来自友人,修改润色:kimi</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