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骑行

彩色的黑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姐姐的电话就兴冲冲地打了进来：“快收拾收拾，今天天气好得不像话，不出门简直是浪费大好时光！”挂了电话，我火速换好衣服，楼下姐姐早已骑着电动车等候，车筐里还放着两瓶矿泉水，笑意盈盈地冲我招手。

我们沿着城郊的公路一路向前，车轮碾过清晨的薄雾，城市的喧嚣终于渐渐抛在身后。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树木的枝叶红黄斑驳，零星车辆呼啸而过。姐姐说去城郊的水库看看，我们便循着隐约的路标向山野深处而去。抵达水库时，眼前的景象略显平淡，岸边少有人迹，湖水静静流淌，岸边生长着些野葱，只是长得格外瘦小。我们顺手采了一点，我转头对姐姐提议：“不如我们不设目的地往前走吧，看看这座山能有多高，这条路能有多长。”姐姐欣然应允，于是我们调转车头，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

山路曲曲折折，时而陡坡向上，时而缓坡向下，电动车的电量在一次次爬坡中悄悄消耗。我们互相鼓劲，一边留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车把。越往山里走，秋意越浓——11月的山林早已换了模样，翠绿的枝叶间掺杂着成片的金黄与火红，风里裹着落叶的干爽气息，连心情都跟着轻快起来。风一吹，落叶簌簌飘落，铺就出一条松软的彩叶小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终于骑到山顶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在五彩山间，成就感油然而生。

从山顶骑行而下的感觉格外畅快，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彩林飞速后退。就在我们以为山路无尽时，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仿佛闯进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道山谷横亘眼前，谷底坐落着一个偌大的村庄。白墙黛瓦的房屋错落有致，房前屋后点缀着红彤彤的柿子树，熟透的果实像小灯笼般挂满枝头，在秋日阳光下格外耀眼。这抹红柿映白墙、彩林环村落的景致，成了此行最鲜明的印记。

可这般诗意的景致里，却透着难言的空寂。家家户户的大门都紧紧锁着，村巷里空无一人，没有炊烟袅袅，也没有孩童嬉闹，只有风吹过柿子树叶的沙沙声。我忍不住跟姐姐感慨：“这么美的村子，怎么会没有人呢？”姐姐望着那些紧闭的院门，轻声说道：“应该是年轻人都出去务工了，现在很多乡村都是空村落，只剩些空巢老人守着家。”我们沿着村庄前的公路继续骑行，十几公里的路程里，只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到两个嬉戏的小孩，他们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我们，又笑着跑开了。一路往前，竟还偶遇了一个山野集市，虽不算热闹，却透着质朴的烟火气，与红柿白墙下的寂寥村庄相映成趣。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西斜，金色的余晖为山野镀上一层暖光，我们才惊觉已经骑了整整一天。往回走时，姐姐的电动车突然提示电量耗尽，我俩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办法，只能推着车往回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一边推一边聊，说着红柿白墙与斑斓秋景的惊艳，吐槽着爬坡时的狼狈，也聊着那个空寂却秀美的村庄，笑着彼此骑到腿软的模样。

晚风渐凉，带着秋日的清冽，推着电动车走在返程的路上，虽有些疲惫，心里却满是欢喜。这趟红柿白墙骑行，没有精心规划的路线，没有预设的风景，却意外撞见了山谷间的豁然开朗，定格了红柿与白墙、彩林相映的诗意，饱览了11月山野的浓醇秋意，也触摸到了乡村空巢的淡淡怅惘，更收获了推着没电的电动车返程的独特乐趣。

原来最好的旅程，往往不在于目的地有多精彩，而在于沿途的风景与同行的人，以及那些意料之外的触动。这趟山野墙骑行，注定会成为我们人生中最难忘的回忆——那些斑斓秋景里的蜿蜒山路、空村诗意与并肩欢笑，都在时光里酿成了最耐人回味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