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铜钱草记

原风（ahw）

初秋月日，赴友家宴之邀。见庭院铜钱草一盆，油绿丰茂，生机勃然，不禁叹赏再三。友见余心喜，遂巧分一撮约十余株，水植于细白精致、拳头大小之瓷瓶以馈。

归，置阳台。日光朗照，新株渐生，日见其长。

未几，瓶面盈密，绿白相衬，雅致可爱。及其花，细碎如米，一茎数粒，色泽浅绿，蕊瓣难分。然形貌平平，花叶浑色，视觉错杂，顿失其美矣！尤于花开之后，绿叶趋黄，萎态渐显，不免心生遗憾。遂欲别寻良策，挽其颓势，置之死地而后生焉。

一日，购得柱形青色瓷花盆，高与径可拃许，形及色皆悦目。铜钱草一分为二，半留细白瓷瓶，水培以继；半分青瓷花盆，易土而植。盆内腐土过半，分株剪除茎叶，置团根于土面，继覆腐土逾公分，浇水，静待奇迹。

五日，冒芽四五茎。

又五日，先者高可公分。腐土间似有二三星绿意探然。

再五日，新芽续生，计约10余株。高者及寸，嫩者依土。茎纤叶圆，润绿可爱，隐隐然生机欲现。

续有旬，瓷盆之内，绿意盈盈。长者已亭亭盆外，新者方拱土欲出，高低疏离，翠色悦目。细细计数，约可40余株焉。

当日，月逢中秋，偏阴雨淋漓，节氛寡淡。睹水培铜钱草长势萎靡，乃尽剪茎叶，惟留其根。弃细白小瓷瓶，取陶罐，更半土半水以培，并薄覆细石，防水质浑浊。且看其效如何。

半土半水以来，日日观望，满怀期待。月半既逾，一茎不萌，陶罐之内，水静若无，空洞而落寞。然，土培之青瓷盆内，修矮竞长，密茎成林，遂欲效之。乃倾陶罐之水，去其细石，易以土培，权作活马医。

时过周余，罐内褐土寂静，星绿未发，乃绝其望。检土而视，根系尽腐矣。

网上查知，欲培铜钱草，其方有三，曰水培、土培、半土半水培，尤以后者为佳。何吾半土半水，反扼其性命乎？思忖检讨，未知何所错失。惜哉！

幸得青瓷盆内，密密实实，已呈爆盆之势。但见茎茎纤柔，润若翠玉，擎其荷盖，圆似铜钱，肥厚碧绿，生机茁旺。且于圆叶之周饰以波纹花边，愈发活泼可爱。观赏之余，一时心喜，陶罐之失，沮丧之情，荡然而去。

至此，铜钱草以十株之弱，初长而盛，花谢而衰，再历磨折生死之劫，纵有半土半水之失，终至命脉承续，新生焕发，且蘖株散叶，蔚然成“林”，堪为奇迹矣。

由是，余有感焉。该草也，茎纤若线，叶小如钱，高不及尺，枝蔓不生，如此细小弱柔，竟蕴如此旺盛之生命力；其植也，或土、或水、或半土半水，不择条件，俱可应命而生，如此强大之适应力，百草鲜见也；及其长，虽一茎至微，却根芽蔓发，株株竟高，密密匝匝，葱郁蓬勃，尺域之内，亦成气候焉；至其生性倔强，磨折不屈，虽遭茎叶尽除，但留根存，仍可新芽续发，生生不息，岂不令人感佩哉！

因以记之。

（原风摄影，注明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