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鸟趣］《白头翁的夏天》

大山

呢称：大山，美篇号：59508043．照片自拍

童年的盛夏，总被蝉鸣、溪水和翅膀扇动的风填满。我家后院那棵老槐树，是白头翁的乐园，也是我童年秘密的收藏匣。

第一次遇见它，是在一个午后。我蹲在槐树荫下看蚂蚁搬家，忽然头顶传来“啾——啾啾——”的轻啼，像一串碎银落进了树叶间。抬眼望去，枝桠间立着个小小的身影：深褐的羽毛油亮顺滑，颈间一圈雪白的绒毛像围了条丝巾，最妙的是头顶，一撮白色羽冠蓬松着，像戴了顶俏皮的小帽。它歪着脑袋看我，黑亮的眼珠转了转，随即“腾”地一下跃到另一根枝桠上，尾巴一翘一翘，像在炫耀它的灵活。

从那天起，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我开始每天搬个小竹凳坐在槐树下，看它和同伴们在枝叶间穿梭。它们总爱成群结队，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叶影，像把阳光剪成了一片片金箔。有时它们会落在院墙上，小爪子“笃笃”地刨着墙皮，似乎在找什么好吃的；有时又扑棱着翅膀飞到我晾着的衣角上，用尖喙轻轻啄一下，见没动静，便歪着头疑惑地叫两声，那模样逗得我捂着嘴直笑。

有一次，我偷偷在窗台上放了一小碟小米。第二天清晨，竟瞧见小白怯生生地落在窗台边，它先警惕地朝屋里望了望，又快速啄了几粒米，随即仰起头，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满足。从那以后，窗台成了我们的“秘密约定”，每天清晨我放米，它来赴约，偶尔我趴在窗边看它，它也不躲，只是自顾自地啄食，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小声鸣叫，像在跟我道谢。

那年暑假，我学会了辨认白头翁的叫声。它们的啼鸣不像麻雀那样聒噪，总带着点清脆的温柔，像夏日里冰过的甜汽水。有一回暴雨倾盆，我担心小白它们无处躲雨，撑着伞跑到槐树下，却见它们挤在最茂密的树洞里，羽毛被雨水打湿，却仍倔强地把脑袋凑在一起。我站在雨里看了好久，直到雨停，它们抖落身上的水珠，又“啾”地一声飞向了天空，阳光照在湿漉漉的树叶上，也照在我心里，暖烘烘的。

后来我渐渐长大，离开家去了远方。城市里的鸟儿不多，即便偶尔见到，也再没有那抹灵动的白。直到去年回乡，我又站在了老槐树下，忽然听见熟悉的“啾啾”声。抬头望去，一只白头翁正站在当年的枝桠上，它头顶的羽冠依旧蓬松，黑亮的眼睛望向我，像在辨认一个久违的故人。

那一刻，童年的风仿佛又吹了回来，带着槐树的清香，带着翅膀扇动的声响，也带着那个蹲在树下看鸟的小女孩的笑。原来有些陪伴，从未真正离开，就像白头翁每年都会回到这棵老槐树上，而那些关于夏天、关于鸟儿、关于童年的鲜活记忆，也永远停留在了时光的褶皱里，只要想起，便会有温暖的回响。如今那棵老槐树还在，每年夏天依旧会有白头翁来栖息。我知道，其中一定有小白的后代，它们延续着这份关于陪伴的约定，也延续着我童年里最鲜活的记忆。每当我想起那些和白头翁共度的时光，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流，那是自然给予的温柔，也是童年馈赠的宝藏，在岁月的长河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