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生态纪念碑

谢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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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袭世年侵，

一片苍茫怪树林。

烽火千秋台迹在，

劫波经历遗痕深。

枯骸踣卧寒威盛．

战骨横陈气郁森。

造化希奇今怵目，

沧桑转瞬自惊心。

——张玉亭《内蒙额济纳怪树林》

2019年金秋时节，我参团乘坐“广州至额济纳”旅游专列，奔赴诗与远方。在居延海观日出、赏美景，感怀居延水殇以后，到黑城弱水胡杨风景区游览。黑城弱水胡杨风景区由怪树林、弱水胡杨林、沙漠凤凰林三大自然景观和遗址保护区、黑城文化旅游体验园区两大人文景观组成，是综合性自然风光人文历史类景区。

　　怪树林位于内蒙古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西南28公里处，以大片枯死的胡杨林为主要景观。这些枯木千奇百怪，形态各异，令人叹为观止。景区门栏设计非常奇特，用枯死的胡杨树枝干围绕而成，与园中景观融为一体，自然和谐。

　　怪树林的胡杨树，生动地诠释了胡杨的生死传奇。诗人余秋雨曾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来赞美胡杨展现了超越生命的顽强意志。 ‌胡杨树不仅被赋予坚韧品格，还成为历史变迁的见证者。在丝绸之路沿线，胡杨林曾为商旅提供庇护，承载着古代文化交流的印记。赞美胡杨，既是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也寄托了面对困境时保持尊严与坚持的精神追求。

　　胡杨树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具有极强的生命力，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杨树品种，被誉为植物“活化石”。它根系发达，能够固定流沙，防止沙漠的进一步扩张。胡杨林是许多动物和微生物的栖息地，为它们提供了宝贵的生存空间。在沙漠中有了胡杨林的存在，会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态系统。

　　眼前的怪树林，是由大片因干旱缺水而枯死的胡杨林形成的荒漠景观。近代以来，由于黑河中游的不合理开发，导致下游额济纳河断流，东、西居延海干涸，严重破坏了胡杨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沿河两岸大片胡杨林因缺水而枯死。雨巷野草《天净沙·怪树林》词曰：“荒原神木奇葩，断戈弓背残丫，怪树孤魂瘦塔。夕霞如画，守边人恋平沙。”文采斐然，入木三分。

　　相传，当年西夏镇守黑城的黑将军英勇善战，威名远扬。敌人大兵进犯，截断河水，围困城池。黑将军在既无援兵，又无饮水的困境中率兵突围。冲出城外，一路拼杀，最后战死在离城西不远的怪树林中。“怪树林”是西夏黑将军和众将士不死灵魂的所在地。传说无从考证，人祸确定无疑。

　　漫步在怪树林游览栈道，好像来到古战场，成千上万棵干枯的胡杨树，千姿百态，无奇不有。有的仰天长啸，倔强地昂着高傲的头颅；有的匍匐在地，犹如英雄战死沙场。呈现着死不瞑目的千年守望，诉说着英勇不屈的千年执着。看着这些“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神鹰展翅”、“怪影魅林”、“飞龙在天”等奇树怪木横亘眼前，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心中感慨万千。

　　怪树林中的胡杨树，虬枝盘展，形态各异，充满了苍凉悲壮的氛围。面对鬼斧神工的自然界，我的想像力和表达力感到语竭词穷。只能借用清代诗人宋伯鲁的诗句来形容：“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纷低昂。矫如龙蛇欻变化，蹲如熊虎踞高岗。嬉如神狐掉九尾，狞如药叉牙爪张。”

　　胡杨在蒙古语中被称作“陶来”，《汉书》又称胡桐。怪树林里的胡杨树，中空的树干、扭曲的皱纹、盘展的虬枝，这些好像已经死亡的驱体依然仰天长啸，发出无声呐喊。当你感叹生命的无奈时，却会惊喜地发现，在死亡的老树不远，又有新的生命点燃着希望。丁丽君《额济纳怪树林》词云：“千年身死魂犹烈。遗形奇绝。横空如剑，卧沙如岳，凛然风节。苍茫几世，孤行大漠，对歌边月。地天荫覆，岁痕褶处，半春新叶。”诗意盎然，境界高远。

　　极目远望，怪树林里一棵棵枯死的胡杨，以最原始的风貌直立在贫瘠荒漠中，姿态粗悍而悲壮。或于既倒时拼命向上，或殊死一搏后迎风而立，奇形怪状，千姿百态。即使枝叶殆尽，依然挺立成风景。即使轰然倒地，依然宣示着生命的不朽、邃古、神秘和苍凉。诚如羌戈《怪树林》诗云：“扎根荒漠斗风尘，尽失繁华现本真。槁木枯枝皆有态，于无声处见精神。”

大漠深秋客至时，

金黄散漫最称奇。

心中春色犹嫌浅，

梦里风情不算迟。

挺拔苍虬藏傲骨，

沧桑身段展舒姿。

三千岁月魂常在，

醉卧沙洲魄入诗。

——乔平《七律·胡杨赞》

游学怪树林，我深刻地体会到，怪树林是一座胡杨生态纪念碑。时刻提醒人们：水是生命之源。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必由之路。在极端环境中，生命能够坚韧不拔，也可以脆弱不堪。从中感悟，怪树林不是一处死亡衰败的遗迹，而是一座胡杨生态教育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