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父母还健在

邓琮

　　这段时间在医院陪“老板”看病，见多了生老病死：病床上无人问津的孤独无奈，与儿孙绕膝的幸福陪伴形成鲜明对比，也让我对“陪伴”这个朴素又珍贵的话题，有了更深的思考。

　　人间最痛的“不治之症”，从不是脏腑衰竭的无力，而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空叹。我们总以为父母是不会倒下的山、永不熄灭的灯，总想着“等医好病”、“等忙完这阵”、“等我成功了”再尽孝，可生命从不会等谁“准备周全”，有些机会，错过就不再；有些孝顺，一等就成遗憾。

　　我们总默认父母会永远等在原地，等我们忙完工作、凑够时间，等我们想起那句“好久没见”。可转身才发现，他们眼角多了几道皱纹，走路要慢慢扶着栏杆，连重复过好几遍的往事，都怕打扰我们而说得小心翼翼。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往往就藏在“再等等”的拖延里。

　　人总习惯把父母的存在当作理所当然，将“以后”挂在嘴边，却忘了生命如风中烛火，脆弱得不堪一击：你以为还有无数次机会陪父亲下盘棋，或许下次他握棋的手已开始颤抖；你以为母亲的唠叨会永远在耳边，或许某天她唤你的声音已变得沙哑。

　　真正的孝顺，从不是日后锦衣玉食的补偿，也不是昂贵的礼物，而是藏在当下的细碎陪伴里：是放下你的手机，陪父亲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他讲重复十遍的往事；是帮母亲叠好晾干的衣服、择一篮新鲜蔬菜，听她絮叨家长里短；是把温热的茶递到长辈手里，说一句“天凉了，多穿件衣”；是饭桌上多夹一筷他们爱吃的菜，出门时多叮嘱一句“注意安全”。这些小事，比任何贵重之物都更能暖透他们的时光。

　　要知道，细微的陪伴，远胜过坟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前者是父母在世时能真切感受到的温暖，后者不过是生者迟到的自我慰藉。再高明的医生，能治疑难杂症，却治不了“来不及”的遗憾。若此刻你还能看见父母的笑脸、听见他们的声音，就别再把陪伴推给“以后”。

　　把“改天回家”换成“今天就回”，把“有空再说”换成“现在就做”。毕竟，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份独一无二的“来处”，一旦失去，便再也寻不回。

　　再美的重阳菊终会谢，再浓的桂花香终会散，但陪伴留下的温暖，能在长辈心里留存很久。别等菊花谢了才想起未说的关心，别等风停了才遗憾没陪他们多走几步。我们总忙着长大、远行、工作、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却没发现父母的白发比季节更迭得更快；总想着等功成名就再好好尽孝，却忘了父母想要的从不是你的辉煌，而是你常出现在餐桌旁的身影。

　　趁时光还在、父母健在，把陪伴揉进日常——他们陪我们长大的时光不会重来，我们陪他们变老的日子，更经不起等待。别让“等”，熬成一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