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颂】

摄员

每年十月，天鹅如约自西伯利亚飞抵荣城越冬，这座小城便成了“天鹅天堂”。季节一到，全国各地的游客和摄影师蜂拥而至，只为一睹这群白色精灵的曼妙身姿。我也算半个发烧友，每天背着相机穿梭在天鹅湖、爱莲湾、樱花湖之间，用慢门定格它们振翅腾空的瞬间——羽翼拉丝成雾，水幕化作绸带，原本优雅的起飞被时光拉成一幅流动的诗，让每一次展翅都更加惊心动魄。

夕阳把天边烧成一片橙金，两只天鹅掠过风车林立的海岸线，身影被光勾勒成剪影，像写在天空里的两个优雅符号。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它们飞得不紧不慢，像是早已与这片土地订下契约，年年归来，从不失约。我站在岸边，镜头追着它们的轨迹，心却早已飞到了云影之间。

太阳低垂，湖面像铺了一层融化的蜜糖。三只天鹅在水中央缓缓游动，影子被拉得很长，轻轻晃在波光里。远处楼宇与树梢都成了暗色的轮廓，静默地守着这份宁静。我蹲在浅滩边，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扰了这幅天然绘就的画卷。它们偶尔低头轻啄水面，一圈圈涟漪荡开，像是在用身体写下无人能懂的诗句。

突然，一声清亮的鸣叫划破寂静。一只天鹅猛地振翅，水面炸开一片银白水花，像是谁打翻了一匣子碎玉。它扑棱着双翼，脚掌在水面疾走几步，随即腾空而起。那一刻，芦苇摇晃，光影纷飞，我按下快门，仿佛不是在拍一只鸟，而是在捕捉一场自然的仪式——从静到动，从水到天，生命以最原始的方式宣告它的力量。

另一只紧随其后，低空掠过湖面，翅膀展开如绸缎铺展。水波被风压出细密的纹路，阳光在羽尖跳跃。它飞得极低，几乎贴着水面滑行，像在与自己的倒影赛跑。水花不时溅起，打湿了岸边的草叶，也打湿了我的鞋尖。我笑着后退一步，却舍不得移开视线——这种美，是教科书里学不到的，只能靠心跳去感受。

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一群天鹅陆续起飞，翅膀拍打声此起彼伏，像一曲没有指挥的交响乐。水花四溅，光影交错，整片湖面活了起来。它们不是整齐划一地飞行，而是各自舒展着节奏，有的急，有的缓，却奇异地和谐。我忽然明白，所谓优雅，并非千篇一律的姿势，而是每一只都忠于自己的飞翔方式。

有两只在芦苇丛边停驻，羽翼半展，像是在交谈，又像是在等待谁。夕阳的金光洒在它们身上，把白羽染成淡淡的琥珀色。风穿过芦苇，沙沙作响，仿佛为它们伴奏。它们彼此靠近，颈项轻触，那一瞬的温柔，比任何情诗都动人。我不知它们是否相识多年，但那默契，分明是岁月酿出的情谊。

更多的天鹅在低空盘旋，翅膀划破空气，带起微风拂面。水面波光粼粼，像撒了无数碎金。它们飞得从容，仿佛这片湖是它们的客厅，天空是它们的归途。我收起相机，只是站着，任晚风吹乱头发。有时候，最美的画面，是留在眼底，而不是存进存储卡。

一对天鹅并肩飞行，翅膀展开，姿态如舞者般协调。背景模糊成一片暖色，唯有它们清晰得像剪纸贴在天幕上。它们飞过我的头顶，影子短暂地落在我肩头，那一刻，我竟有种错觉——自己也长出了翅膀，正随它们一同穿越暮色。

天鹅群在湖面上空绕了一圈，又缓缓降落。翅膀收拢的瞬间，水波轻荡，仿佛大地温柔地接住了天空的信使。它们重新浮在水面，恢复了那份闲适与从容，仿佛刚才的飞翔只是一次寻常散步。可我知道，那每一次腾空，都是对地心引力的挑战，是对自由的执着奔赴。

几只年轻的天鹅还在练习起飞，扑腾得水花四溅，却总在最后一刻跌回水中。但它们不气馁，一次次尝试，翅膀拍出的水雾在夕阳下闪着光，像小小的彩虹。我忍不住笑了——这不就像我们年轻时的样子？笨拙、莽撞，却满怀热望，坚信只要不停挥动翅膀，终能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有三只并排滑行，翅膀微张，像是在积蓄力量。水面映着它们修长的身影，波光把轮廓揉得柔软。它们没有鸣叫，也没有急躁，只是静静地滑着，等待风来，等待那一刻的决断。我忽然觉得，人生许多重要的起飞，也都是这样——在沉默中准备，在平静中爆发。

两只天鹅低空掠过，翅膀掀起的气流让湖面泛起细纹。它们飞得极近，羽翼几乎相触，像在跳一支双人舞。光影在它们身上流转，水波在脚下碎裂又重聚。我按下快门，却知道再好的镜头，也拍不出那份默契与自由交织的神韵。

一对天鹅在芦苇边互动，一只低头轻点水面，另一只静静伫立，像在守护。夕阳把它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金色的水面上，像一幅古老的图腾。它们不说话，却用动作诉说着陪伴的意义。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最好的关系，是并肩而不语，同飞也不倦。

一群天鹅再次起飞，翅膀拍打水面，溅起层层水花。植被在背景中模糊成绿影，它们的身影却清晰有力。那不是逃离，而是奔赴——奔赴季节的约定，奔赴生命的节奏。我站在岸边，看着它们远去，心也跟着飞到了天边。

几只天鹅同时振翅，水花如雨点般飞溅，芦苇在风中轻摇。夕阳的余晖洒在湿漉漉的羽毛上，泛着温暖的光。它们起飞的瞬间，像是一场集体的宣言：我们来了，我们活着，我们自由。

两只天鹅低空飞行，羽毛在速度中模糊成流动的线条，像水墨画里的飞白。水面与远树都成了虚影，唯有它们是实的，是动的，是活生生的诗。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古人总把天鹅与高洁联系在一起——它们飞得那么轻，却承载着整个季节的重量。

一只天鹅独自翱翔，翅膀完全展开，羽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每一片都闪着生命的光泽。它飞得很高，却不见孤独，反而有种轻盈的自由。我仰头望着，仿佛看见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不为谁停留，也不为谁改变，只是向着光，一直飞。

一群天鹅在芦苇丛边展开翅膀，水花四溅，阳光穿过灌木洒在它们身上，像为它们加冕。它们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生活——用最本真的方式，活着，飞着，爱着。我收起相机，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