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谷春行

见摄

我在澳洲 21

猎人谷是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著名的葡萄酒产区，也是澳洲最古老的葡萄酒产区。1825年，“澳洲葡萄酒之父”James Busby在猎人谷种植了第一批葡萄藤。到1840年，猎人谷的葡萄种植面积已超过200公顷，许多大家族的酒庄相继在此扎根。

春日猎人谷的葡萄园像绿色的织锦，在大地上舒展，每一行藤蔓都在微风中轻轻呼吸。远处的山脉沉默而温柔，与近处的田野、林地共同构成了这片土地的韵律。时而阳光穿透云层，给绿海镀上金边；时而云雾轻掩，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诗意。这里的美，是缓慢的，是深沉的，是大地与天空的对话，也是时间在这里的温柔驻足。

车已驶离悉尼的喧嚣。窗外的桉树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绿——不是盛夏那种浓得化不开的墨绿，是春天特有的、带着鹅黄调的嫩，像被雨水洗过的翡翠，在多云的天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这便是猎人谷了，澳大利亚最古老的葡萄酒乡，正以一场不疾不徐的春日，等着与我们相遇。

车停在一家酒庄的木栅栏外时，风里裹着淡淡的青草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葡萄花气息。酒庄主人说，春季的猎人谷最是温柔，不会有夏日的暴晒，也没有冬日的寒凉，连风都带着商量的意味。正说着，云层忽然裂开一道缝，阳光漏下来，斜斜地洒在藤蔓间，给嫩绿的叶片镀上一层金边，连泥土里的石子都亮了起来。

正午时分，云层彻底散开些，阳光变得暖融融的。坐在酒庄的露台上，面前摆着一杯刚醒好的葡萄酒，浅黄的酒液里映着头顶的云影。抿一口，舌尖先是尝到清爽的酸度，像春日清晨的露水，而后慢慢渗出蜂蜜般的甜，余韵里还带着点柑橘的清香。主人说，这酒里藏着猎人谷的春天——是葡萄藤在春雨里的呼吸，是阳光穿过云层的温度，也是土壤里沉淀的时光。

午后路过一片开满野雏菊的草地。白色的小花开得细碎，漫山遍野都是，风一吹，便跟着轻轻摇晃，阳光穿过花瓣，能看见里面细细的纹路，透着股脆弱又坚韧的美。忽然想起方才在葡萄园里看见的新芽，原来春日的生命力，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张扬，而是这样悄悄拔尖、慢慢生长的模样。

傍晚，云层又慢慢聚了起来，阳光渐渐淡下去，只在西边的天际留下一抹浅粉的余晖。葡萄园渐渐模糊，风里的青草香却还萦绕在鼻尖。想起午后那杯赛美蓉的滋味，想起葡萄藤上新芽的柔软，想起草地上雏菊的摇晃——原来春日的猎人谷，从不是用浓烈的色彩或喧闹的景致吸引人，而是以这样一种温柔的、浸润式的美好，让人心甘情愿地慢下来，把时光都酿成了记忆里的甜。

此时夕阳正从西边的云层里探出头，给整片猎人谷镀上了暖橙的光。葡萄园的绿成了暖绿，河水的蓝成了浅蓝，连远处的山脉都染成了淡紫。那些规整的绿格里，似乎能看见嫩芽在轻轻晃动，风里的青草香好像顺着无人机的螺旋桨，飘到了云端——原来从高空看春日的猎人谷，不是壮阔的震撼，是细碎的温柔，是连光影都在慢慢流动的、属于春天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