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柿红

阿坪

临潼的秋，总与骊山缠得紧。往日念着山上古寺梵音，这回却被满山景致勾了魂——浓绿枝叶间缀满星子般的红，像胭脂碎撒在枝头，同行人笑着指认：“是火晶柿子熟了。”

沿蜿蜒小路上山，脚步不自觉慢下来。零星的红越往上越盛，成团成簇地挂在枝头，把细枝压得微微打弯。

风过叶响时，红柿子轻轻晃荡，活像晒透了太阳的小灯笼。指尖碰过果皮，软乎乎的还带着日晒余温，摘一颗的瞬间，枝桠离蒂会发出“啵”的轻响，像秋阳里絮语般温柔。

剥了皮送进嘴，薄皮一抿就化，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顺着齿缝漫到舌根。果肉软得如云絮，细纤维里混着草木的清香，连呼吸都裹着甜润，竟像把整个秋日的阳光都嚼进了心里。

行至山腰红鹤寺，这寺院坐落在临潼区斜口街道军王岭村，藏在骊山西麓，是当地群众与佛教信徒在唐代寺院遗址上自发集资重建的，为的是圆一份信仰之愿，

周边既有历史遗迹的厚重，又有自然景观的灵秀。我们到禅房拜会师父，粗陶杯里沏着掺了枣的山里老茶，入口微涩，回甘却绵长。

聊起院外的柿树，师父指着窗外枝桠笑：“是前朝栽下的树，守了寺院几十年，结出的果子是给香客添份甜，也提醒着日子该像柿子——红得热烈，甜得实在。

我取出亲笔写的“松涛伴经声皆成妙谛，竹影映禅榻尽是玄机”相赠，师父连赞“雅致”，同行人忙在禅房外按下快门，将满是秋意的瞬间定格成合影。

我们搞艺术的人，见了这般景致总忍不住多瞧几眼——这火晶柿子哪里是寻常果实？分明是天地间最生动的笔触：绿叶作底，红果点睛，连枝桠的弧度都带着自然的韵致。更别说“事事如意”的寓意裹在那抹红里，让这趟登山之旅又多了层念想。

回头望时，满树柿红映着淡远山影，风里都飘着甜。原来秋山之美，从不止古寺的禅意，这满枝桠的红火里藏着的人间朴素欢喜，才是我们笔下最鲜活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