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禅醉客论（古韵）

三峡布衣

岁在乙巳，暑气渐蒸，余闲坐幽轩，观案头墨宝，其辞曰“茶香能醉客，心静可通禅”，抚卷凝思，觉斯语含至理，遂援笔为论。
夫茶者，嘉木之英也。发乎神农，著于鲁周公，历汉魏而滋长，至唐宋而弥盛。其性洁，其味淡，其气清。采以明前之露，制以杀青之法，贮以松节之器，瀹以甘泉之水，俄而烟岚起于瓯盏，清芬溢于户牖。客有远来，解鞍涤尘，执盏就唇，初觉微苦，旋回甘津，再啜则心脾俱畅，三饮而神魂渐适。当是时也，盏中浮碧乳，座上忘尘劳，虽无醇醪之酽，而有醺然之趣——是谓“茶香能醉客”，非醉于酒，乃醉于清和也。
客之醉，非形骸之昏聩，乃精神之超迈。昔陆羽著《茶经》，谓茶之出，“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其质本自山川灵秀；而瀹饮之法，“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韵又得天地清淑。是以茶之醉客，实乃自然之精魄，沁人心脾，使躁者安，郁者散，鄙者雅。唐贤卢仝作《七碗茶歌》，言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是茶之醉，胜于酒之酣，盖酒以乱性，茶以养性也。

若夫“心静可通禅”，则非独茶之功，实乃心之修也。禅者，梵语“禅那”之略，译曰“静虑”，以心观心，以性见性。心之静，非枯坐绝思，乃处喧而不扰，居繁而不迷。昔赵州从谂禅师，以“吃茶去”三字示众，盖茶之瀹饮，需缓火细烹，缓啜慢品，其过程本含禅意：注水之匀，如持心之正；候汤之准，如应事之度；分盏之平，如待人之仁。是以茶为媒，心为舟，由茶之清而入心之静，由心之静而达禅之境。
古之禅者，多与茶契。百丈怀海立清规，“朝参夕聚，饮食随宜”，茶为禅林常供；径山茶会，击拂分茶，融禅理于茶事。盖心不静，则茶之香仅入于鼻，而不能通于性；心若静，则茶之味可彻于魂，而与禅理冥合。所谓“通禅”者，非见神异，乃悟本真：知物我之同源，明宠辱之皆幻，观万法之无常，得自性之圆满。是故心静之人，虽处尘世樊笼，如坐莲台之上；虽饮寻常茶茗，如啜甘露之浆。 今之世也，物欲纷驰，人心浮荡，或逐利而忘形，或奔名而失性。若能于朝暮之间，置一瓯茶，敛神静气，缓啜细思，则茶香可涤其嚣，心静可澄其虑。由是观之，“茶香能醉客”，醉其外也；“心静可通禅”，通其内也。外醉则离俗，内通则近道，二者相济，斯为茶禅之妙。
昔东坡居士云：“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然坡翁之茶，亦含禅意，其“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之境，非心之静者不能得也。余观案头墨书，笔势飘洒而含沉穆，辞意简淡而藏深旨，知书者亦悟此理。
噫！茶之香，非香于叶，而香于品；心之静，非静于境，而静于修；禅之通，非通于言，而通于悟。三者相因，而成天地间一段清趣，人生中几分真味也。
时乙巳夏月，援笔既竟，窗外蝉鸣渐歇，茶香犹绕于室，心愈静而思愈远，遂录斯论，以志所感。

品茶悟禅（精简版）

乙巳夏，余观墨书“茶香能醉客，心静可通禅”，遂啜茗以味之。
茶本嘉木，采山灵而得清性。瀹以甘泉，烟浮盏底，香透帘帷。客远来，涤尘执盏，初苦旋甘，三啜而神魂渐适——无醪醴之酽，有醺然之趣，是茶醉客，醉于清和也。卢仝“两腋风生”，东坡“新火新茶”，皆此味也。
禅者静虑，茶为其媒。注水匀如持心，候汤准如应事，啜饮缓如观性。心不静，则茶香仅入鼻；心若静，则茶味彻魂，物我同源，宠辱皆幻，是心静通禅，通于本真也。赵州“吃茶去”，径山分茶会，禅茶相契，古今一理。
今之世，人多逐利浮荡。若置瓯茶，敛神静啜，茶香涤嚣，心静澄虑。外醉则离俗，内通则近道，此茶禅之妙也。
既笔，蝉歇香绕，心愈静而思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