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80"后的人生轨迹

（北京）吴善茂

我于1943年9月18，生于湖南省古丈县紅石林镇（原茄通乡）柯布车村。 1949-1950年，在本村一个人家里读私塾。记得放学时，私塾先生用红笔在我额头上画个圈，回家就有一个鸡蛋吃…… 1951年-1954年，在本村上初小（1-3年级）。那时，只有《国文》、《算术》两本书。记得《国文》第一课是《人》，头一句是："人，一个人，有两只手，左手，右手。"至今，记忆犹新。雨雪天，穿鞋面刷有桐油，鞋底装有十多个圆锥型钉子的母亲做的"雨鞋"，有时骑高脚马…… 1954年-1957年就读于邻村泽沃溪马达坪小学。曾一度寄宿于大満满家里。后住校，睡的是高低木双人床，臭虫满天飞。晚自习时，几个人共一盏煤油灯，鼻孔熏得漆黑。当时用的是解放初期发行的第一套人民币，一千圆，相当于现在的一角钱，一万圆，相当于现在的一元钱，印象最深的是，当时一千圆可以买3个鸡蛋，我都买不起。一瓶辣椒炒豆鼓要吃一个星期。小学毕业时，学校带队，步行几十公里，到古丈县一中去参加升学考试，还要体检。记得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医生一个个喊进去检查，还要脱光裤子，当时还不好意思呢…… 考初中落榜，只好于1958年-1959年去读位于坐龙溪的断龙山民办中学。虽说叫中学，其实，一天课都未上，天天在校办的造纸厂劳动。那时正值大跃进时期，到处刮"共产风"，我们吃的粮食，都是从周边生产队无偿调拨的…… 1959年-1962年，在古丈县茄通中学（现古丈二中）上初中。当时，正碰上国家三年困难时期，俗称"苦日子期"。看到地上掉的萝卜皮、红薯皮，都会检起来吃，芭蕉叶、樟树叶、猪草，都拿来做粑粑，吃了就拉肚子。民以食为天，没有吃的，哪有心思读书。所以，初中三年，只在最后一个学期认真上了点课。当年，因古丈一中高考连续三年削光头，到了我们那届考上高中的古丈籍学生，全部分流到湘西州民中和吉首一中。我与另6位同学，录取到吉首一中。那时农村开始搞"三自一包"（即自留地、自负盈亏、自由市场，包产到户。），经济形势有所好转，但仍饥肠辘辘，吃不饱饭，有时饿得不行，就用粮票在吉首街上换醋萝卜吃…… 1962年-1965年，在吉首一中读高中。这三年，得益于彭京士、龚肇炎、李子平、李春生、谭寿文、韦天佑、蒋传现等一批出色的老师，才有幸跳出农门， 虽然上了大学，可惜只读一年，又碰上"文革”，学校停课闹“革命”，校园贴满大字报。彼时，人人可以成立战斗队，兵团啥的。我也成立了一个"井冈山兵团"，实际只要有我一个人。当时，到处都是红卫兵组织，以聂元梓为首的首都地区红卫兵六大"领袖"，风靡一时。武汉地区红卫兵有三个司令部，即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武汉地区第一司令部（当时称"保皇派"）、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武汉地区第二司令部（当时叫"造反派"）和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武汉地区第三司令部（当时称"折衷派"），三个司令部，把武汉地区闹得天荒地覆，甚至还有人抢了武汉军区的弹药库。我们同年级的广西籍同学银xx，搞得几个手榴弹，拿到学校后山上甩放，飞出的弹片插到自己的胸部，只好到隔壁的武汉军区医院去取弹片，真是可笑至极…… 1969年7月大学毕业后，为了落实老人家提出的：大学生要接受工人、农民和解放军的再教育的指示，我们一众从全国各地分配到湖南的大学生，被安排到驻扎于西洞庭湖的0636野战部队劳动锻炼，直至1972年初才分配到地方单位。部队3年生活，虽说没穿军装，但一切皆军事化管理。比如，晚上要轮流在营房外巡逻站岗。吃饭要排队唱歌，还要小广播。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夜晚在睡梦中会有紧急集合，你得摸黑下蚊帐、打背包。还要经常打靶。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1972年元月，我被分到吉首大学任教后，由于大学没学到什么东西，一进校就上讲台，边学边教，现买现卖，可谓误人子弟。后到武汉大学"六省"（区）哲学进修班、中国社科院哲学现代化讲习班进修提升，业务才慢慢有所长进…… 1976年元月-1979年4月，我被调到当时被称之为"空气最新鲜，阳光最充足" 的 "草棚大学" 湘潭大学湘西州分校任教，在花垣县的一个叫"卡地"的山包上，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 湘大分校撤销后，我于1979年4月调回吉首大学任教，直至2005年9月退休。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八十三年，弹指一挥间。所经人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从放牛娃到高校，从私塾到大学，从目睹土地改革，斗地主恶霸，到经历一桩桩国家大事的发生、发展直至当下的改革开放，往事如烟，却又历历在目…… 善心如树，人生且茂。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吉首大学主校区（吉首市人民南路120号）校门，"吉首大学"4字为著名社会学家、全国人大副主任费学通所题写。 老家的木屋 1962年在吉首一中求学时的留影，时年19岁 吉首一中高中毕业照，时年22岁 1965年12月，摄于武汉长江大桥，时年23岁 中央民族学院分院（现中南民族大学，当年校址在武昌街道口，即现湖北省军区所在地。）办公大楼前，与湖北籍同学向绍安留影。 1966年10月1日，参加国庆游行后，在天安门广场留影 1976-1979年，在湘潭大学湘西州分校任教时留影（1977年） 1980年上半年在武大进修时的合影 在吉首大学任教的岁月 2025年11月1日，摄于北京石景山区衙门口城市森林公园 （1962年初中毕业时，照过人生第一张照片，可惜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