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情怀

蝈蝈

《 水 缸 情 怀》

中原定鼎

前几日，到母亲的地下室拾掇东西，一口水缸赫然映入眼帘，它八十多公分高，五十多公分粗，颜色浅黑，缸口牙黄，缸边多处磨损。里面依然负重累累，静静地立在不起眼的墙角，它的年龄要比我们兄妹几个都大，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屋里的重要家当，进入我们家少说也有七十多年，它象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陪伴我们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经历了无数雪雨风霜，见证了我们从童年走向老年。

五十多年前的城镇，大部分人家居住在平房，吃水都是在外面的公共水井接水，我们居住的区域有四处水井，三十多排房，三百多户人家。由于人多水资源匱乏，常常是定时供水，人们为了吃上水往往要起早贪黑排队接水，水缸的作用在那个特殊年代是多么的重要，缸里有水心里不慌。做为家中男孩，我十二、三岁的时候便为家里操心了，排队接水自然是我的事了，每次都将缸里的水装满，再将锅盆接满，当时想家里多几口水缸该有多好，暗想长大挣了钱一定要为家里多置几口缸。其实那个年代，哪家不是几十块钱养活一大家人，哪有多余的钱买缸？更何况，家家七、八口人挤在狭小的房子里，哪有空间多放水缸呀！

记得，七四年的一天晚饭前，我拿上家里唯一的水桶照常到水井排队接水，不知为什么那天一直没来水，等了好长时间只好回家吃饭，后来竟然把接水的事忘了，晚上一觉醒来想起水桶还在井上，一骨碌爬起往外跑找水桶。然而，水井上只有水管兀立在那儿，水桶不见踪迹，我呆立井边久久缓不过神。我天真地幻想是那位好心的邻居帮助收了起来，天亮了会送到井边。我等呀等、盼呀盼，那一夜显得那么的长，恐怕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后来，我竟然在井边丢了一盹，梦中我挑了一对新桶，一趟趟、一桶桶往家里水缸倒水，可总也装不满，累得大汗淋漓，不一会觉得有虫虫从鼻翼爬到嘴边，睁眼一看自己还在井边，手一摸脸有泪水，原来是打盹做梦。第二天早早来到井边，还是没人送过水桶，后多方打听终没结果。在那个年代家家日子都好不到那儿，看来还有比我家更需要水桶的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到对门的赵大娘家借桶用，因为没有条件表达谢意，我就每次将赵大娘的水缸也挑得满满的。

后来，父亲请六处的白铁工李九华叔叔用废旧铁皮在家里打了一对水桶。我常久惴惴不安的心才得以释怀，家里的水缸也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