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冬临了,漳浦却不冷。风从台湾海峡吹来,掠过旧镇港,穿过荔枝林,轻轻落在浯江村的屋檐上。而村中那条静静流淌的浯江溪,此刻正映着满岸异木棉的倒影——粉红、柔软、不喧哗,却足以让整个季节为之停驻。</p> <p class="ql-block">溪水如镜,倒映着枝头簇簇粉霞,仿佛整条河都染上了春意。可这并非春天的序曲,而是冬天最温柔的私语。异木棉不声不响地开了,像谁在天地间悄悄铺开了一匹锦缎。阳光斜洒在花瓣上,微风一吹,便有几片轻轻飘落,浮在水面,随波轻荡,像是写给远方的一封封无字信笺,不寄姓名,只寄心意。</p> <p class="ql-block">这不是春天的预告,而是冬天最温柔的馈赠。异木棉,原非闽土所生,却在漳浦扎下了根。它不似木棉那般赤焰如炬,也不学凤凰花那般热烈张扬。它的美,是内敛的、含蓄的、带着一丝异乡的矜持。</p> <p class="ql-block">它的枝条伸向天空,不争不抢,却把整个冬日撑得明亮。粉红的花团缀满光秃的枝头,远看如云蒸霞蔚,近观则见花瓣轻盈如纱,风过处,簌簌低语。没有绿叶相衬,反倒更显纯粹——这一季的主角,本就该是它。它不开则已,一开便是倾城之态,把寻常村道也映照得如诗如画。</p> <p class="ql-block">每年十月末至次年一月,当多数树木收敛绿意,异木棉却悄然披上盛装。光秃的枝干上,忽然爆出成团成簇的粉红花朵,远望如云,近看似锦,风过处,落英如雨,却不凄凉,只觉浪漫。在浯江村,它们被种在溪畔、村道、老厝墙外,年复一年,成了村民生活的一部分。孩童拾花夹进课本,阿嬷笑说“能清热”;游子归乡,总要在树下站一会儿——仿佛那满树粉霞,能抚平一年的风尘。</p> <p class="ql-block">浯江溪,发源于梁山,穿绥安,过旧镇,最终在浯江村外缓缓入海。它不宽,不深,却滋养了两岸的稻田、荔枝与宗祠香火。明代探花林士章曾在此读书,乌石林氏由此渡海赴台,千年文脉与血脉,皆随溪水向东流。而今,溪岸新修了步道,青石铺地,木栏临水。冬日午后,阳光斜照,溪面浮着几片异木棉花瓣,随波轻荡,如一封封未署名的信,不知寄往何处,却让人心头一软。</p> <p class="ql-block">偶有白鹭掠过水面,翅尖点起微澜;老渔夫坐在石墩上补网,抬头看一眼花,又低头,嘴角却微微扬起。</p>
<p class="ql-block">这条溪,见过太多离别,也守着无数归来。</p> <p class="ql-block">浯江村,是乌石的一部分,亦是漳浦林氏的重要聚落。村中有明代紫薇书院遗址、文昌阁、惠王庙,更有那座供奉“黑面妈祖”的天后宫——千年金身,一脉香火,牵连两岸。而今日的浯江村,也在悄然生长。新修的滨水公园、干净的村道,让“诗意栖居”不再只是远方的想象。</p> <p class="ql-block">今日之乌石天后宫,青烟袅袅,钟磬悠悠。每逢妈祖文化节,台胞宗亲跨海而来,执香跪拜,泪眼婆娑。他们说:“我们不是来进香,是回家看姑婆。”这尊黑面妈祖,早已超越神祇之位,成为两岸共同的记忆符号——她是林士章笔下的对联,是渔人归航时的灯塔,是游子行囊中的护身符,更是海峡此岸与彼岸之间,最柔软也最坚韧的一根脐带。</p> <p class="ql-block">传统与现代,在这里不是对抗,而是共生。就像异木棉的粉,映在浯江溪的绿上,不突兀,反而相得益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一刻,你不再是“打工人”“父母”“子女”,只是你自己,一个被自然温柔接纳的普通人。“所谓故乡,不仅是出生的地方,更是心能安静下来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