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亚哥海湾帆船游 / 游记

木鱼

老同学薇和儿子帆居住在圣地亚哥。承蒙他们母子热情，招待我们一家三口乘帆船游览海湾。

薇倒是经常会面，帆却已有十几年不见了，如今正值青壮年华的他，岁月磨炼出了成熟稳重，幽默风趣中智慧隐现。昔时的阳光少年，如今更是热情豪爽。

我们在海湾泊位码头登船入坐闲聊，帆则忙着检查帆船松解缆绳，在他与码头管理员的一唱一和之际，船已推出泊位，进入了内堰航道，但见帆有条不紊，驾轻就熟，半举主帆，轻扶舵把，悠悠哉把船驶出了内港。

进入了海湾，船就不再受限速了。帆把主帆升高，副帆也完全拉开，一时双帆鼓起，在劲风催动下，小船奔驰了起来。小波低浪之中船略有起伏跌宕，颇有享受驰骋之快意。而帆不时调整主帆角度，有时也辅予副帆变换，再加上手舵控制，帆船直奔目的，运行自如，一切尽在掌握中。

船靠风力而行驶，但因风向与船向并非完全重合，而为维持船的方向，就要不时调整风帆角度和尾舵以控制船的行进方向。当风帆受力于右时船会向左倾斜，反之船会向右倾斜。倾斜程度视风力大小和风帆角度而不同，厉害时低侧的船舷几乎会贴近海水平面，这时坐在船舷上的乘客，往往会心里很紧张，担心掉落水中。于是手脚身体并用，或登或抓或靠或抱，肌肉绷紧，瞪目闭嘴，提心吊胆。薇说好几次回去都是腰酸背痛了好几天。从小坐惯帆船的妻笑道，你这当日的游泳健将，还会害怕掉到水里？更何况这正是游泳的水温。薇不觉失笑，是啊，最多不就是掉进水里吗，有啥可担心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咋就没明白过来。笑声未落，但见其身体已经放松，神态也明显自如多了。想必从此了却了这一桩心病。

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人常受缚于心理作用，有时难免会沉浸于幻象、执念，或迷失自我，而那道迷障竟是一张薄纸，一触即破。当然也有些心理作用是难予克服的，比如恐高，与生俱来、终身长伴。

盛夏的圣地亚哥，天气温暖如春凉爽似秋，最是乘船游海时节。天上半是浮云半是蓝天，日不刺眼，景不失色，柔和拥抱着温馨，清晰伴随着爽朗，单衣稍嫌不足，夹克好挡风凉。

但见长天有海鸥飞翔，单独行动者在寻鱼觅食，成群结伴者则多随船飞行；而海上，游鱼半潜于水中自由自在，海豹海象爬满浮板浮标，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是海豹、享受躺平，撑起鳍足仰首挺胸的是海象，振奋激昂。

这是一个游船的乐园。摩托艇在水上奔驰，卷起白浪滔滔，如长练飞舞；五彩缤纷、甚至还有黑色的帆船点缀着海面，煞是好看，既张扬个性，又悠哉悠哉；两三层的游轮，或泊于码头或缓缓游于海面，极尽奢华，令人目不暇接，爱不忍去。

这也是一片海军基地水域，单是航母就有三隻，正在检修维护中的罗斯福号和林肯号，还有退役后早已改为博物馆的中途岛号。更有众多军舰熙熙攘攘，星罗棋布，大的有巡洋舰、驱逐舰，小的就连舰型都叫不出来了。

风吹鼓着白帆，船紧行慢行，风急则骑波迅疾，风缓则徐徐慢行。人动随波涛起伏，心静看万顷无波。倚坐于船舷，任海风吹拂，一头凌乱。看波影潋滟鳞光跳跃，谈往昔轶闻妙趣横生，侃新闻八卦喝水吃瓜。世间本无事，何不处悠然，闲情不难得，心情宜轻松。

顺风扬帆理所当然，可逆风怎能行船？若逆风行不了船，那帆船还有多少用处？曾见过不少18、19世纪曾经纵横世界的欧洲老帆船，当时只顾感慨赞叹，未曾发出此问。今天实地观察得到了答案，原来顺风逆风何去何从全在舵手掌握之中。刚才出行顺风，如今返航逆风，但见帆调整风帆受力方向，协以尾舵控制，左冲右突，虽然艰辛但终是逆风前行。帆介绍说，顺风时把风帆幅面调整为与航向夹向角90度左右，辅之于尾舵，自然就控制住船的方向了，这好理解。逆风时把风帆幅面调整为与航向夹角接近0度，加上尾舵调节，船便可沿反着风的来向的左边或右边行进，左走一段再右走一段也就相当于逆风行驶了。听他这一解说，似懂非懂，将信将疑。暗暗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番，理论上可行，诚不我欺也！他也就是这么玩着把我们带回码头的！

一叶帆船，无桨无橹，纯靠自然之力，借风便可航行。能如此顺势而为，皆因天地存其机理，而人类拥有智慧，所以能掌握运用。天地奥秘无穷，人类对其了解还是相当有限，所有的科技进步，也不过是一点点的探索开发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