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谱》系列故事赏析（化蛇·三）

树洞

　　动漫《百妖谱》是根据裟椤双树同名小说改编，董易执导的新国风志异类动漫，2020年起在bilibili平台推出，目前第五季（洛阳篇）已完结，无论是新国风画风，还是国风配乐都值得细细品味。

本故事来自第二季，共四集。

本系列美篇配乐均来自动漫《百妖谱》。本故事我用了个人比较喜欢的《蜉蝣少女之歌》。

　　空明真人的面具戴得久了，杂耍艺人张二狗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竟将蛇妖小白的本领也当成了自己的本事。这正如地主仅凭一纸地契，便将农民牢牢束缚在土地之上，令其终年劳碌，至死方休。

空明真人在角色中陷得愈深，众人对他的崇敬便如同令人上瘾的鸩酒，越饮越沉溺，再难挣脱。

　　在上集的尾声时，空明真人先让小白唤来倾盆大雨，再配合自己精湛的表演，终结了连鹿门寺高僧都无计可施的涝灾，一举塑造出得道高人的形象。然而光环愈亮，阴影愈深。唯有独处之时，他才清楚自己胸腔里跳动着一颗何等虚浮的心。乡人无意间的一句“想不到当年的下九流，竟成了万人敬仰的空明真人”，就足以在他心底反复回响，搅得他寝食难安。

　　偷来的荣耀，又岂能轻易令人心安理得？变故接踵而至：先是小白因接近鹿门寺的八角井（其中的隐秘将于故事第四集揭晓），身形骤然猛长，更显出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而且行为异样。在空明真人眼中，这异样体现在三件事上：其一，小白屡屡咬住他的衣袖，似要将他拽往某处；其二，适逢鹿门山旱情求雨之时，小白不听号令，竟召来倾盆暴雨，反令旱灾转为涝灾；其三，瘟疫肆虐之际，空明真人因患者众多，不断催促蛇妖小白吐出蛇丹救命（后来看了小说原文，才知道蛇丹是导演改编，为故事添了的出彩的一笔），一向顺从的小白却反常地抗拒，不愿吐出足够数量的蛇丹。

面对这一连串的骤变，空明真人哪还有得道高人的云淡风轻？心中所余，只剩一片仓皇。

　　看着空明真人的姿态，我忽然联想到某些自诩为“伯乐”的领导——他们看似善于识人用人，却总心安理得地将下属的功劳揽作自己的成绩。

这类“空明式领导”若是遇上身怀天赋的职场小白，会引导对方施展才能、为民造福，但同时自己则安然端坐明处，坦然接受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赞美与敬仰。

可一旦这位“小白”逐渐成长，跃出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畴，领导们便很难再真心感到欣慰。即便嘴上说着“为你骄傲”，心底却早已被隐约的威胁感占据。哪怕小白仍如从前般亲近——譬如轻咬衣袖这样小白还弱小时很平常的动作——在那已如惊弓之鸟的领导眼中，也成了充满危险的信号。

　　是年，鹿门山爆发了罕见的旱灾加瘟疫。

空明真人意图借鹿门山的这个灾年再度扬名立万。在他眼中，小白实力变强了，只要交出的蛇丹不能按他要求的数量产出便是减少，分明小白是翅膀硬了，不再甘心受他驱使。一句“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就轻易将小白的付出抹杀得一干二净。哪怕小白吐血自伤元神才换来蛇丹，只要未能让众人对空明真人感恩戴德，哪怕他在挥洒这些不劳而获的丹药时姿态不够潇洒，小白都要被质疑是否偷奸耍滑——可谁又想过，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总得有歇脚的时候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草根出身的空明真人，还没有成为圣人，却已将自己如何如何仁德挂在嘴边了。

明明是剥削者，却装出了处处清高的模样。

　　按照空明真人的逻辑，他才是指挥小白降雨、拯救苍生的主导者。可当小白法术失控，弄巧成拙水淹鹿门山时，空明真人却丝毫不反思自身指挥是否得当，反而认定是小白不再听话，才酿成这场灾祸。成功了，功劳全归他一人；偶尔失败引来众人质疑，过错则全推给小白。这般“功归己、过归他”的双重标准，是否像极了某些对下属严苛、对己宽容的领导？

也正因如此，在空明真人心中，小白必须死。一个既能除去小白、又能保全自己声名的计划，悄然浮上他的心头——这才有了《化蛇》第一集开头，空明真人带领众人“发现”蛇妖小白藏身之处，并约定在几日后除妖的那一幕。

　　当桃夭质问空明真人是否因执念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时，空明却高声宣称，自己最在乎的乃是作为“空明真人”的尊严——他怎能与一只蛇妖为伍？

本是相濡以沫的初创伙伴，到最后，有人坐上高位成了“领导”，有人却沦为必须清除的累赘。

导演借桃夭之口，一针见血地批判了空明真人的自以为是。在她说出“卑微的张二狗尚有人性，伟大的空明真人却恩义尽失”之后，桃夭将已被抹去记忆的小白召唤出来，让他与恢复理智的老年张二狗作了最后的告别，随后将小白送回森林。

　　至此，空明与小白的故事告一段落。

镜头回转，再现了桃夭与僧人觉悔的关键会面。原来，是觉悔恳求桃夭，让他在空明除妖当日顶替小白，以保全小白的性命。这一请求，才引发了后来桃夭附身空明、并在蛇妖被诛后令其现出化蛇原形的一幕。

这背后的全部缘由，都将在《化蛇》最后一集中揭晓。

　　这里是树洞，给大家推荐一些值得细细品味的影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