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离——《唤醒老虎3》

涵香心理

解离 我不怕死。我只是希望死亡来时我不在场。 ——伍迪·艾伦（Woody Allen） 在这句颇具特色的俏皮话中，伍迪·艾伦诙谐地对解离扮演的角色进行了精确的描述——它首先保护我们免受不断高涨的亢奋的伤害。 如果某个危及生命的事件继续发酵，解离会保护我们免受死亡带来的痛苦。在个人日记中，探险家大卫·利文斯顿（David Livingstone）生动地记录了在非洲平原上与一只狮子遭遇时的情形： “我听到一声大吼。我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看到一头狮子正向我扑过来。我当时站在高处，它扑过来的时候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们一起滚到了下面的地上。它就在我耳边吼叫，它摇晃着我就像猎犬摇晃 老鼠那样。这一惊之下我有点恍惚，就像老鼠在被猫抓一爪子之后的反应一样。这仿佛带人进入了梦境，既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恐惧，虽然当事人非常清楚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在氯仿半麻醉之下的病人描述的那样，能看到整个手术过程，但是却感觉不到手术刀。 这种异常状况并不是心理过程能带来的结果。这一晃消弭了恐惧，而且在打量这只野兽的时候都感觉不到任何恐惧。这种怪异状态也许会出现在任何被食肉动物杀死的动物身上；如果果真如此，那真是仁慈的造物主悲天悯人，赐给我们这个功能来减轻死亡带来的痛苦。” 要对解离进行定义，最好是根据它带来的体验。比较温和的解离，其表现是恍恍惚惚。而极端的情况下，它可以发展为所谓的多重人格综合征。 因为解离打断人的体验感受的连续性，所以这种状态一般都伴随有时间和认知的扭曲。轻微程度的解离会使人们产生这种体验：在开车从街头小店回家的路上，突然发现自己到了家，对路上经过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开车离开那间小店。我们将钥匙放在“某个地方”，然后记不起具体在哪里了，这也是解离在发挥作用。 在这些时候，我们也许会心照不宣地承认体验感受的暂时缺席，我们会玩笑般 地说自己或别人“魂不守舍”或者“心不在焉”。换句话说，是出神了。 这就是解离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几种表现形式。它只有在我们遭遇生死攸关的局面时才会被我们意识到。想象一下，你开着车在狭窄的山路上遇到一个急转弯。突然你需要转向以避免与一辆迎面过来的卡车相撞。在向那窄窄的山涧滑过去的时候，你看着那以慢镜头展开的影像。然后，在无畏的镇定中，你注意到你在旁观而不是面对自己的死亡。 　　同样地，被强暴的女性、面对敌人炮火的士兵或车祸的受害者也许会体验到与自己身体的隔离。孩子也许会从天花板的一角看到自己被猥亵，并为下面那个绝望无助的孩子感到难过，也或者麻木无感。 解离是创伤中最典型、最微妙的症状之一，同时它也是最神秘的症状之一。跟人对它的体验或它扮演的角色相比，它赖以产生的机制比较难以解释。 在创伤中，解离似乎是很受欢迎的一种办法，它使人们能够承受在那一刻根本无法承受的体验——比如来自狮子、强奸犯、疾驶过来的车或外科医生手术刀的攻击。解离也会发展成长期症状，并演变成更复杂的症状，如果被高度激活的能量没有被释放出去 的话。 反复遭受心理创伤的人，比如年幼的孩子，常常会将解离当作一种首选的处世模式。他们习惯性地游离于自身之外，并对此完全没有意识。甚至并没有解离习惯的人也会在极度亢奋或产生令人不快的创 伤影像或感觉时发生解离。无论在上述哪种情况下，解离都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工具，它帮助人们将高度亢奋中没被释放出去的能量与我们的完整体验解离开来。同时，解离打断了体验感受的连续性，并致使心理受创者无法有效地解决他们的创伤症状。我们在此并不想一口否定解离，而是想强化人们对它的意识。 要想了解解离是一种什么感觉，请在椅子上舒适地坐好，想象自 己躺在一个筏子上，筏子在湖上飘荡。感受自己的漂浮，然后让自己 轻轻地飘出自己的身体。像一只缓缓升起的气球那样飘到天空，然后 观察在下面坐着的自己。 这种体验带给你什么样的感受？ 你试图感受自己的身体时出现了什么情况？ 在自己的身体和漂浮感之间进出几次，感受一下解离带给你什么 样的感觉。 虽然有些人觉得这个练习做起来很简单，但是有些人却觉得非常 难。正如我们前面说过的那样，创伤症状可能是收缩型的也可能是解 离型的。不必惊讶，跟经常出现收缩症状的人相比，经常出现解离型 症状的人肯定会觉得解离练习特别容易。如果发现漂浮练习很难，那 你也可以实施下面的练习——也许对你来说更容易些。 练习 舒适地坐在椅子上，用它支撑你的身体。在练习开始的时候，想 象某个你很想去度假的地方——度一个长长的、安闲的免费假期。那 　　肯定是一个很棒的假期，所以一定要在心里仔细思量相关地理，以便 选出最佳度假地点。现在开始随心所欲地遐想： 玩得开心…… 享受…… 在预备打道回府之前，请回答这个问题： 你在哪里？ 你的答案很可能是你选择的那个你最喜欢的度假胜地。你不大可 能说自己此刻正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如果你不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你 就正处于解离状态。祝贺你。 再次做这个练习，以强化你在解离出现时对它的识别能力。记 住，这些练习的意义不在于避免解离的发生，而在于在它发生的时候 能识别它。在解离的同时意识到周围发生的一切，这完全是有可能 的。这种双重意识对我们开启治疗、重新建立关联而言是非常重要 的。如果你不愿意这种双重意识，那你的机体可能正在对你发信号， 告诉你说解离在你的创伤症状的形成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如果你 很抵触，请尊重自己的感受，慢慢来。要不时地提醒自己，双重意识是有可能的，你可以偶尔尝试一下。 　　如这里所阐述的那样，解离可能会以多种方式出现，每一种都会 有常见而最基本的人与自己的身体、与部分身体或与自己的部分体验 之间的分离。也可能表现为以下两个部分之间的分离： 1.意识与身体。 2.部分身体，比如头或四肢，与身体其他部分。 3.自我和情感、想法或感觉。 4.自我和对事件的部分记忆或者全部记忆。 解离的产生方式影响着更复杂的创伤症状的形成方式。此外，似 乎有证据表明，人在心理遭受创伤时出现解离，既是基因影响的结 果，也是人格结构影响的结果。 恍惚和健忘是从解离中演变而来的两种比较明显的创伤症状。不 过，也有其他一些症状，但这些症状反倒不如它们引发的症状容易被 人识别。其中有几种如下： ·否认可能是一种相对较低“能级”的解离形式。这种分离存在 于人和对某个特定事件（或系列事件）的记忆或感受上。我们可能会 否认某个时间曾发生过，或者可能会表现得好像某个事件根本不重要 似的。比如，如果某个我们所爱的人死了或者如果我们受到了伤害或 者背叛，我们可能会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因为承认事件 　　的真实性会给我们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然后突然之间，我们会被某 种强烈的情感吞噬。随着各种情感再次融为一体，被束缚在否认中的 能量被释放出来，否认会被恐惧、愤怒、悲伤或羞愧感取代。然而， 如果被束缚的能量非常巨大，这些情感过于令人痛苦，那么否认就会 变成长期性的——即自始至终否认事情曾发生过。 ·身体不适很多时候是部分或支离破碎的解离带来的结果，在这 种解离状态中，身体的某个部分与其他部分失联。头和身体其他部分 的分裂会导致头疼。经前期综合征有时就是骨盆部位的器官与身体其 他部分分裂带来的结果。同样地，胃肠道症状（肠道易激综合征）、 反复出现的背部问题以及慢性疼痛都可能是部分解离和收缩带来的结果。 在遭受创伤折磨时，这种生命能量与负面情感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以至于我们无法将两者区分开来。 能量释放确实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是真的发生能量释放时，其带来的影响会令人恐惧和难以忍受，之所以这样，部分原因在于被释放的能量被认为是负面的。 因为有这种担忧，所以我们往往会压制这种能量，或者至少不会将其完全释放出去。 ——创伤疗愈，保证抑郁症不复发的最重要因素。 （涵香“抑郁症康复五步走”观点） 🌸🌸🌸六点半，涵香老师陪你读书： 有一些方法可以使我们脱离这些自我持续型的循环圈。“身体体验疗法”就是其中之一。 在学会通过创伤症状而不是致创事件确认创伤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形成一些看法，这些看法会帮助我们在创伤出现的时候认出它们来。这能使我们顺应自己的自然反应，而不是阻碍我们固有的愈合过程。 恢复健康与活力之旅绝不是一蹴而就的。然而，任何一步，无论多么微小，都十分重要且值得注意。 与我们在成长和发展之路上经历的其他任何旅途不同，这趟旅程是有终点的——创伤的解决会使我们因为完成了这趟旅程而变得更丰富、更完满。在健康且充满活力的状态下，生活尚且非常艰难；一旦我们被心理创伤撕裂成碎片，生活有时就令人难以忍受了。 正如你在前面章节中所看到的那样，我们向完满迈出的每一小步都会成为我们的资源，我们可以利用这种资源来提升和支持自己的痊愈，而只要我们顺应自然本我，这种痊愈就能实现。 ——创伤疗愈，抑郁症康复后不复发的最重要一环，也是一趟“英雄之旅”。 害怕所谓的负面情感。在能量平衡常态被打破之后，我们会开始 再次体验致创事件。在这种再次体验中，情况会变得更为复杂，因为 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部分诱因在于我们对被释放出来的能量的本质 感到困惑不解。 抛开其他一切来讲，我们的神经系统激活的、用来保护我们避开 危险的能量对我们至关重要。它会让我们充满活力、心情愉快。如果 这种能量在试图保护我们的过程中遭遇了挫折，那么它其中的很大一 部分就会被转化为恐惧、愤怒、仇恨和羞愧，成为心理创伤症状中的一部分，这些创伤症状就是用来调理这些未被释放的能量的。这些所 谓的负面情感不但与构成创伤后遗症的其他症状密切相关，而且与这 种重要能量密切相关。 在遭受创伤折磨时，这种生命能量与负面情感之间的关系如此密 切，以至于我们无法将两者区分开来。能量释放确实是我们所需要 的，但是真的发生能量释放时，其带来的影响会令人恐惧和难以忍 受，之所以这样，部分原因在于被释放的能量被认为是负面的。因为 有这种担忧，所以我们往往会压制这种能量，或者至少不会将其完全 释放出去。 药物治疗和药物滥用。心理受创者可以稳定或抑制创伤症状的另 一种方法是药物治疗。我们常常会在医生的建议下尝试这种方法，或 者我们也许会尝试进行自我治疗（药物滥用）。 无论我们采取什么样的稳定方法，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创造一个 稳定的环境。要完成这个壮举，我们需要一个“容器”，它的能量要足 够强大，强大到所有症状在其中都不会受到抑制或挑战。这些“容器” 就像堤坝一样。它们必须构造精良，以免可怕的恐惧和原始而不受控 制的愤怒从里面泄露出来。创伤受害者常常发现我们好像站在一个跑 步机上，一切完全不受个人控制。我们也许会在驱使下逃避会给我们 带来真正兴奋和放松的的，因为无论兴奋还是放松，都会打断我们的症状保持稳定所需的那种平衡。 　　随着僵直反应渐渐地越来越固化，过度警觉和自卫倾向也会越来越强烈。过度警觉的人始终处于高度警觉状态，由于这种长期的警觉，他们也许会在外表上显得有点鬼鬼祟祟，或者会出现让人害怕的警觉的样子。他们会越来越无中生有地“看到”危险，而且会失去好奇心、感觉不到人生的乐趣和快乐。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内心深处没有安全感。 于是，我们会一直坐卧不安，随时准备启动自卫反应，但是却又无力有条不紊地将其实施。我们强迫性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威胁，有时却对眼前的威胁毫无觉察。神经系统有时会活跃到随时都可能会轰然倒下的地步。由于这个原因，我们的行为节律和生理周期（比如，睡眠周期）也许会产生紊乱。我们会无法放松，甚至在感到非常安全的情况下都无法放松。 跟乔奇拉市那些孩子一样，泰勒夫人害怕逃离胜过害怕被困。 她的新皮层徒劳地想要做出解释，但她的爬虫类大脑却迫使她采取行动。在恐惧和自掘坟墓式的困惑中，泰勒夫人终会全神贯注于自己急促的呼吸，而将其他一切都抛在脑后。 当她最终抛却了想要理解的需求时，她的爬虫类大脑会完成自己的活动过程——释放掉在她体内聚集的超常水平的能量。 没有人告诉我们这种能量的存在。 也许甚至泰勒夫人自己都没有清醒地意识到这种能量。对她（以及我们所有人）来说，幸运的是，知道与否都没关系。 通过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呼吸传递出来的体验感受，泰勒夫人释放掉了体内的能量，而这能量正是她恐慌发作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