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鉴赏:残荷安然若素

谢佐福

一塘残荷，静静地衰败着，让秋风带走最后一批绿色，没有遗憾，没有烦恼，没有呻吟，没有惊慌，没有悲伤，没有挣扎。年年都如此，已成习惯，似乎荷们早知道自己的命运。

残荷虽残，但残得千姿百态:有的站立，有的折断，有的残绿，有的枯萎。荷虽残，只剩焦褐筋骨，但也沧桑浩荡，老气霸秋。荷虽枯，只剩断杆，但也站得笔直，不失精气神。

荷，成长过，繁荣过，阳光过，绽放过，经历过。经历过，感受过，享受过，比什么都重要。衰败也是一种经历，死亡也是一种经历，生命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经历。没有衰老和死亡的经历，生命是不完整的，是一种遗憾。

白天，阳光一边把温暖洒在残荷衰老的残躯上，一边慢慢收回赠予它们一生的能量。夜晚，月光轻轻抚摸着它们的枯萎，皱纹、疤痕和残梦，把它们领进黑夜的最深处修养。

金秋十月，在荷塘周围的石栏上，花盆里的各种秋菊正在怒放艳丽的青春，一年一度的菊展正在福州西湖进行。明年这个时候，这些花盆里，又换了新菊，而今年的新菊也很快谢幕归隐。正因为反差如此强烈，残荷们的安然若素才更加难能可贵，更加动人心魄。

明年，那些围绕在残荷四周游弋的鱼，还在这里等它们，虽然又老了一岁；龙眼树上的那两只鹊鸲也会在这里等它们，虽然声音又沧桑了半分；墨池亭里，那个写诗的千尘先生还会在这里等它们，虽然又添了几丝白发。

我知道，明年荷们还会按时重生归来，还会重演完整而且丰富的一生，还会与今日的诸多生命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