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重阳忆父:算盘声里的光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2025年10月29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晨光如练,静静铺满窗台,将书桌上那架旧算盘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檀木的框架泛着温润的光,十三档算珠整齐列队,像在等待熟悉的指尖来唤醒沉睡的记忆。我的手指轻轻滑过这些圆润的珠子,耳边仿佛又响起爹爹温厚的声音:"玲玲,算珠要拨得准,先要心定。"</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爹爹生在重阳。他说这个日子注定了他与秋天的缘分,也让他沾染了菊花的品性——清瘦却坚韧,经得起风霜。小时候,他在药铺当学徒,天还没亮就要去河边挑水。冬天的河水刺骨,他的小手总是冻得通红。除了挑水,还要碾药、扫地、擦拭那些深褐色的药柜。"认药如认人,"他后来常对我说,"都要用心,半点马虎不得。"那些"当归""远志"的药名,不仅写在标签上,更深深印进了他的生命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父亲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却凭着过人的勤勉,练就了一身真本事。爹爹口齿伶俐,文笔清通,尤其精通珠算。记得五岁那年的重阳,他把我叫到跟前,将一架小算盘放在我手心。檀木的温润透过掌心,一直暖到心里。"玲玲,你看,"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打算盘要像做人,外圆内方。"他的大手轻轻托着我的小手,带着我在算珠间游走。我总记不住复杂的口诀,爹爹却从不着急,只是一遍遍地领着我重来。"算盘要稳,心要静,"他说,"这跟做人是一个理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后来他在多个行当里做过会计,也当过小领导。我最记得他伏案工作的样子——腰背挺直,神情专注,右手在算盘上飞舞,声音忽急忽缓,如雨打荷叶,又如珠落银盘。在那个清贫的年代,就是这双手、这把算盘,为我们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爹爹的书法也极见功力。每到年关,邻居们都会送来红纸请他写春联。他必定先净手研墨,待心神沉静,才提笔运腕。那些字,一笔一画都透着骨子里的端正。他说:"字是人的门面,可以不华丽,但不能不认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后来计算器普及了,算盘渐渐被收进木匣。有一次,我看见爹爹对着算盘出神,轻声说:"老伙计,也该歇歇了。"那神情,让我心里泛起阵阵酸楚。</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如今,我也到了人生的秋天。世界变化太快,算盘成了稀罕物,写字也多在键盘上完成。一切都便捷了,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这些年,我才渐渐明白,爹爹留给我的不只是一架算盘,更是一种生活的智慧——在喧嚣中守住宁静,在变幻中保持本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今早,我又蒸了一笼重阳糕。炊烟袅袅中,我仿佛又看见爹爹坐在窗前,手指在算珠间轻快地跳跃,秋阳透过窗格,在他花白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那清脆的算盘声,从记忆深处悠悠传来,不疾不徐,一声声,叩击着心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原来,有些美好是时光永远带不走的。就像岁岁重阳的风,就像爹爹教我的那些道理,还有这算珠声里,一个女儿对父亲永不停歇的思念。</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楼下的桂花开了,细碎的花瓣在秋风里打着旋儿。那清甜的香气,让我想起爹爹身上总是带着的墨香和算珠的木香。我静静地站着,任花香裹挟着记忆,将这一刻的重阳,染得格外温柔。</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