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程雨

夕阳斜照时，巷口的砖地上铺满金光，像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两双眼睛在光影里亮起来，一只是黑棕相间的，像融化的巧克力还在冒着热气，另一只是白棕交错的，像被风揉散的棉花糖。它们靠近，鼻尖轻碰，又迅速错开，像在试探一句没说出口的问候。一只甩了甩舌头，像是笑了，另一只便摇起尾巴，把风搅成一面小旗。

我站在眼前，心放得很轻，仿佛一重呼吸就会惊散这温柔的瞬间。世界忽然安静，只剩它们的呼吸声，和我自己藏不住的心跳。原来有些相遇，不需要语言，光是靠近，就足够让人心软成一片。

它们玩得更近了，一只舔舔鼻尖，像是尝到了空气里的甜味，另一只歪着脑袋，耳朵轻轻抖动，像在听风讲笑话。尾巴摇得像小扫帚，扫走了我心头的尘。

我忍不住想，黑棕的是巧克力，白棕的是棉花糖，它们站在一起，整个夕阳都像要化了。那眼睛亮晶晶的，像糖豆泡在蜜水里，看得我心里直痒，又想笑，又想一把抱住它们。

原来狗的快乐这么简单——一次嗅闻，一次触碰，一次摇尾，就能把整个世界变得柔软。

那只白棕相间的小狗忽然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像有星星落进了瞳孔。它鼻子一皱，舌头轻轻一伸，像是要舔走我嘴角没笑出来的那点疲惫。风把它的毛吹得蓬松，软得像一团刚晒过太阳的云。

我伸出手，它竟真的凑上来，温热的舌头擦过指尖，像一句轻轻的“你好”。那一瞬，时间像是被糖浆裹住，走得极慢极甜。

世界忽然变得很轻，也很甜。不是谁说了什么，而是它用最柔软的方式告诉我：你也在被温柔地欢迎着。

后来那只白棕相间的小狗独自站在路边，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骄傲的小旗。它眯着眼，像是在享受阳光的抚摸，又像是在等谁路过。柏油路上的白线笔直延伸，而它就站在光里，毛发泛着暖调的光泽，像被镀了一层旧日的金。

它不急着跑，也不叫，只是站着，悠闲得像在看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我忽然觉得，狗比人更懂得生活——它们不追问意义，只认真地活在每一次呼吸、每一道光里。

那一刻，我也想变成一只狗，甩甩耳朵，摇摇尾巴，把心事留在风里，只记住此刻的暖。

《小花白》

你一身白，

像棉花糖掉了几块巧克力，

尾巴像小扫帚，

把心都扫开。

你抬头，

眼睛亮得像糖豆，

鼻子一皱，

舌头轻轻一伸。

风把你的毛吹得很软，

像一团温暖的云。

我伸出手，

你就把舌头伸出来，

轻轻一舔，

像在说“你好”。

世界在这一瞬间，

变得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