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神德寺与舍利函</p><p class="ql-block"> 图/文 边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铜川市耀州区似乎有两个“神德寺”,一个在照金镇,一个在县城北步寿原南崖下。</p><p class="ql-block"> 据明·乔世宁《耀州志》记载,石门山有神德寺,隋仁寿中(公元601年),南阳高僧静琳送舍利来住此寺。此外,书中还提到“大像阁在步寿原(耀城北部土塬)南崖下,元魏时龙华寺也。隋仁寿中(公元601—604年)建阁覆弥勒像,高二十余仞,故名焉。唐改神德寺”。宋时神德寺游览最盛,宣和时兵火,阁废,金承安中再建,更寺额曰“明德”。今阁与像久废,寺改书院,独故塔存”。</p><p class="ql-block"> 这段文字至少包含了三层意思,其一是“石门山有神德寺”,即,今照金镇的神德寺;其二是大像阁寺、龙华寺、神德寺、明德寺均在县城北,时间不同称谓不同;其三是“寺改书院”当属范仲淹知耀州后,继任者为彰其德政改明德寺为“文正书院”。</p><p class="ql-block"> 恕我孤陋寡闻,为什么同一时期耀州出现两个神德寺,一处出土了舍利函,一处发现了大量经卷,孰是孰非,让人大惑不解。这些历史上的渠渠道道不在我涉猎范围,今天要讲的是石门山下照金镇的神德寺以及1969年舍利函的出土趣事。</p><p class="ql-block"> 2007年阳春,受华商报铜川记者站相邀,驱车过坡头、经小丘、抵照金,一探舍利函出土真相。</p><p class="ql-block"> 站在今照金牧场北望,张果老崖就像一个巨大的影壁立于眼前。据说雨后,崖面上赫然显现张果老倒骑毛驴的景象。崖下,一片开阔的耕地,是寺坪村仅有的上等良田,一千多年前这里是大隋朝的皇家寺院神德寺。</p><p class="ql-block"> 沧海桑田,神德寺早已片瓦无存。</p><p class="ql-block"> 寺院规模无人知晓,只知道鼎盛时寺内僧众达200余人,今天的小丘镇寺坡村是其南大门。寺坡村距神德寺近20公里,想来其宏大、兴盛自不待说。</p><p class="ql-block"> 史载有一年,隋炀帝沿秦直道北上,经石门关来到神德寺进香。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华盖紫衣锦绣奢华。君臣人等伫立山巅,脚下群山逶迤,层林尽染,夕阳洒金,峰峦披彩,隋炀帝不禁感叹:“日照锦衣,遍地生金”,照金由此得名。 </p><p class="ql-block"> 时值印度朝贡大隋佛骨舍利,隋朝便在全国111个州的寺院里建造了111座佛塔安奉之。照金神德寺便是其中之一。寺内有塔,塔中供有舍利灵骨,其显赫尊崇可见一斑。但好景不长,长安僧人不守口戒,招来灭顶之灾。</p><p class="ql-block"> 公元845年初秋,山上秋叶还没有红遍,灭佛大潮已席卷而来。僧人被逐、佛塔被毁、佛经被焚、佛像被砸,舍利子不知去向。</p><p class="ql-block"> 佛渡众生,谁渡佛陀?盛极一时的神德寺毁于一旦。</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进寺坪村,不为佛之涅槃,只求探寻“大隋皇帝舍利宝塔铭”石函出土的始末。</p><p class="ql-block"> 春寒料峭,山里人依旧身着厚重的棉衣。潘西顺老人与几个村民坐在地坎上晒太阳,暖阳散在农人的衣衫发端泛起亮光。当知道了我们的来意,潘老汉(老红军)手捋这山羊胡对我们说起了“宝贝”出土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1968年秋,寺坪村分派来了一批插队知青,开始村上把知青娃分摊吃住在农户家。苦于无处安顿城里娃,第二年决定建一处知青点。但山里石头都是风化石,难做根基。这时有人建言果老崖下大田里似有硬料,每逢犁地,常有犁铧被磕碎。</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家在这片开阔地里开挖寻石,厚厚的沙土被启开,有村民大呼,“有爷像。”当地人把神像称为爷像,诸如药王爷、土地爷、灶火爷等等。</p><p class="ql-block"> 大家就像打了鸡血,奋力刨挖,终于,深埋地下平躺着的数十尊无头佛像再见天日。</p><p class="ql-block"> 移开佛像,上下四周具是盈尺见方的青石条,搬开石条,一个巨大的石函赫然呈现。函盖顶部篆刻“大隋皇帝舍利宝塔铭”九个大字,函底尺余厚的铜钱已锈作一团。村民不知其珍贵,硬是撬开了函盖。如今石函盖被撬的印痕依然清晰可见,石函内除藏有舍利子还有罗马金币、波斯银币等陪葬品。</p><p class="ql-block"> 我问佛像去踪,村民坦言,砸碎后做了知青点的地基石,这让我们扼腕不已。</p><p class="ql-block"> 我又问石函去处,村民唏嘘:“自家村上的宝贝,却让县文化馆拉走了。”</p><p class="ql-block"> 翌日,村民如梦方醒,赶到县文化馆,王鸣皋馆长说:“你们村多少户人,就奖励多少套‘红宝书’。”于是村干部喜洋洋请回了32套《毛泽东选集》(四卷),这一页就算翻过了。</p><p class="ql-block"> 庆幸的是当时的耀县政府将其深藏不示,舍利子及石函才躲过了岁月的劫难,保存至今。</p><p class="ql-block"> 听完村民描述,我大呼“绝!”佛家用自身造像托起了知青点的瓦舍,也算是功德圆满;如果村民能参透老人家“四卷”精髓,其造化当非同日而语。</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我又去果老崖下转悠,遇到该村一名小青年,他叫潘冬子,和《闪闪的红星》男一号同名同姓,他是潘西顺老人的孙子,也是村上的文宝员。在他的家里,摆放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像。小伙说:“这些都是田野文物,我的责任就是保护它,不让其流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07.4.12于耀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