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跨进阳明祠那朱红的门,心里便是一静。绕过正殿,猛一抬头,竟有些怔住了。那两株古银杏,真真是“遮天蔽日”了!夏日里密密的、绿绿的叶,何时竟炼成了这般一树熔金?那颜色是暖的,却不炙人,像陈年的蜜,又像温润的琥珀,将秋日淡淡的阳光都滤得柔和了。枝叶交叠得那样密,几乎不见天光,只从缝隙里漏下几缕,便成了地上跃动的、圆圆的光斑。</p><p class="ql-block">地下的黄叶,积了厚厚的一层,软软的,踩上去悄无声息。这便不像是扫,倒像是天地为这古祠特意铺就的一张华美的毯子了。叶片是不规则的扇形,边缘已微微卷起,带着一种憔悴而安详的美。风一来,树上便又簌簌地落下几片,不慌不忙的,像迟归的蝶。</p><p class="ql-block">最有趣的还是那集聚的观众了。他们并不喧哗,只三三两两地散着。有举着相机的,对着枝头或地下反复地瞧;有牵着孩子的,看那小人儿弯腰拾起一片最大的叶子,像是得了什么宝贝;更多的是如我一般的,只静静地站着,仰着头,任那满目的金辉落进眼里,也落进心里。</p><p class="ql-block">这般热闹的秋色,围着这般幽静的古祠。我想,王阳明先生当年格竹悟道,求的是内心的理;而今我们来看这银杏,看的又何尝不是一种光阴的理呢?它不言不语,只用一树灿烂,便说尽了繁华与寂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