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万鬼出行

老牛（谢绝闲聊）

—— 一个深圳老头在美国（7）

昵 称： 老牛

美篇号： 136634694

　　今天，小区里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白天还只是零星看见几个孩子试穿服装，到了傍晚，整条街就像被施了魔法，忽然热闹起来。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树影婆娑间，已经有小鬼出没了。

　　一个穿着白色斗篷、戴着面具的小孩蹦跳着从门前跑过，斗篷上的彩绘在路灯下闪着光，脚上的卡通鞋一踩一响，像是踩在节日的鼓点上。他身后跟着一位穿棕色连体衣的大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脸上挂着那种只有大人才懂的、既无奈又宠溺的笑。

　　转角处，一个绿黄相间的身影特别扎眼——是个画着骷髅脸的女孩，手里拎着南瓜桶，一边走一边晃，桶里的糖果叮当作响。她经过时还冲我挥了挥手，那动作太自然，反倒让我觉得，她根本不是在讨糖，而是在派送快乐。

　　公园的小路上，推婴儿车的男人也被这气氛感染了。他停在那只张着大嘴的恐龙模型前，让车里的两个孩子拍照。那恐龙咧着嘴，像也在笑。这一刻，连最沉稳的大人都忍不住配合起这场童年的戏码。

　　活动区的绿色帐篷下，摊位前围了不少人。紫色桌布上摆满了小玩意儿，有个穿花衣的女子正笑着递出糖果，旁边的男人推着装扮成小灰狼的婴儿车，像是随时准备兑现“不给糖就捣蛋”的威胁。风里飘着笑声，还有不知谁放的万圣节音乐。

　　天完全黑下来后，真正的主角才登场。一个穿棕色动物连帽衫的小女孩坐在桌边，面前的糖果碗堆得像座小山。她不急着拿，反而盯着发光的独脚兽灯看，眼里映着橙黄的光，仿佛那是她今晚最想带走的宝贝。

　　夜色深处，两个女孩站在充气的幽灵拱门前。一个披着黑斗篷，像刚从童话里走出来；另一个穿着粉裙，手里拎着袋子，像是来参加派对的。她们站在一起，像是恐惧与甜美达成了某种和解。

　　四个孩子围在奶牛形状的糖果碗旁，穿宇航服的、戴独角兽发饰的、裹着围巾的，每个人都像从不同的故事里跑出来，却在同一片月光下相遇。他们笑着，挑着糖，仿佛今晚的规则只有一条：开心就好。

　　院子里，两个小女孩站在桌旁，一个衣服上沾着假血迹，另一个脸上画着夸张的鬼妆。可她们的表情太干净了，根本吓不到谁。我忽然觉得，这些装扮不是为了吓人，而是为了让大人认不出自己，好放心做一晚上的小孩。

　　整条街都亮了起来。房子前摆着卡通城堡，灯光五颜六色地闪烁，人群穿着奇装异服来回穿梭。有人扮吸血鬼，有人扮超级英雄，还有人干脆把自己裹成一卷卫生纸。这哪是鬼节？分明是所有人集体逃进了一场梦。

　　庭院里，南瓜灯一盏接一盏亮着，骷髅摆件歪着头笑，牌子上写着“Happy Halloween Trick”，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认真的调皮。风吹过风车，发出轻轻的转动声，像是在为这个夜晚打着节拍。

　　一张桌子旁，几个人围着黑白奶牛碗取糖果。穿蜘蛛侠衣服的年轻人、戴粉色翅膀的女人、拿南瓜灯的男女……他们不是陌生人，是今晚共同守护这场仪式的“同谋”。糖果分下去的不只是甜，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欢迎来玩”。

　　一个戴彩色眼镜的男人站在桌边，手里攥着一块布，像是随时准备擦桌子或整理糖果。他穿得最普通，却最像这场活动的幕后英雄。没有他，可能连南瓜灯都会倒。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穿黑帽衫、戴面具的人，站在桌上高高举起奶牛糖果桶，像在宣告节日的开始。他不说话，只是笑着，把糖递到一只只伸上来的小手里。那一刻，他不像鬼，倒像是今晚的国王。

　　今天是万圣节，沉静的小区里有了快乐鬼怪的气氛，小孩们挨家挨户乞讨糖果。而我知道，他们真正讨要的，从来都不是糖——是大人愿意陪他们疯一晚的温柔，是黑暗里依然亮着的一盏灯，是长大前，最后几场可以毫无顾忌做“坏孩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