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马尔盖星台＆鲁胜峰

星鬓云鬟

西游·马尔盖星台

鲁胜峰

悟空金箍棒斜挑着最后一缕星云碎屑，火眼金睛骤地眯起——前方那座悬浮在暗物质流里的高台，竟不是寻常仙府模样。青铜色台壁上盘着比南天门柱更粗的玄铁锁链，链间悬着无数琉璃盏，盏中燃着青蓝色的光，照得周遭星尘都成了流动的碎玉。

“师父，这地界蹊跷。”悟空按住师父肩头，指尖能触到唐僧僧衣上凝结的星霜，“寻常星君的台阁哪会用‘陨铁龙骨’当基，您看那檐角垂着的，竟是北斗第七星的碎片。”

八戒扛着九齿钉耙凑过来，大耳朵扇开一团漂浮的星雾：“猴哥，管他蹊跷不蹊跷，俺老猪瞧着那台顶亮堂堂的，定有能填肚子的仙果……”话没说完，沙僧突然低喝一声，降妖宝杖在掌中转了个圈，杖尖指向台壁上一行凹刻的文字——那文字非篆非隶，笔画如星河蜿蜒，却偏生让唐僧一眼认出：“是上古‘星篆’，写的是‘马尔盖天文气台’。”

话音刚落，台门突然“轧轧”开启，从中飘出个身披星纹袍的身影。这“人”没有实体，身子是半透明的星雾聚成，声音却像从百万里外传來：“东土取经人，此乃三界钦定的‘星河校准台’，非奉命不得入内。”

悟空当即就要掣棒：“俺们奉唐王与如来法旨西天取经，途经此处怎算‘非奉命’？你这星精倒会拿大！”

“非也。”星雾身影抬手一挥，台内突然映出万千光影——有天河泛滥冲毁仙洲的惨状，有星辰错位导致凡间四季颠倒的景象，“此台掌管‘星轨气数’，近来有域外暗能量冲撞北斗，若不及时校准，不出三月，南瞻部洲便会永堕寒冬。只是……”它顿了顿，星雾凝成的面容竟透出几分难色，“校准需用‘心灯’作引，而这心灯，需取经人中最纯净者的一缕魂魄点燃。”

八戒顿时往后缩：“俺老猪当年在高老庄还有家室，魂魄定不纯净！沙师弟当过卷帘大将，犯过天条，也不成！”

沙僧垂眸道：“大师兄火眼金睛能辨善恶，魂魄里却藏着大闹天宫的戾气；师父……”

唐僧抬手打断他，缓步走向台内：“悟空，八戒，沙僧，取经本为度化众生，若因我一人之魂，能救南瞻部洲亿万生灵，何乐不为？”他望着那盏悬浮在台中央的青铜灯，灯座上刻着“众生”二字，“只是这魂魄一缕，还够不够走完剩下的路？”

星雾身影突然躬身：“圣僧慈悲，早已勘破‘魂魄’与‘本心’的关窍。您的‘心灯’非魂魄所化，而是取经路上的善念与执念凝结——当年在五行山救悟空，在流沙河渡沙僧，在高老庄渡八戒，每一次善举都在您心头攒着光，这光，才是校准星河的密钥。”

悟空闻言，突然笑了，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早说嘛！俺师父的心比灵山的琉璃盏还亮，哪用得着什么魂魄！”他纵身跃上灯台，指尖弹出一缕金光，那是当年师父为他缝补虎皮裙时，落在他金箍棒上的棉线微光。

八戒也凑过来，九齿钉耙上抖落一粒米——那是师父在五庄观为他求情时，从饭钵里掉出的一粒素米。沙僧则解下脖子上的骷髅项链，最中间那颗骷髅里，藏着师父当年为他擦去脸上血污的泪水，此刻竟也化作一道光。

三道光汇入青铜灯，灯芯“噗”地燃起，青蓝色的火焰瞬间窜起丈高，顺着台壁上的星纹蔓延，直连天际。原本紊乱的星尘突然有了秩序，暗物质流化作温顺的绸缎，北斗七星重新归位，连遥远的南瞻部洲方向，都传来隐约的春雷声。

星雾身影化作漫天星屑，消散前留下一句话：“取经路不止是向西，更是向众生——马尔盖台的光，会护你们走完剩下的路。”

悟空望着重新沉寂的高台，金箍棒在星空中画了个圈：“师父，这下咱们不仅能取到经，还帮三界修了回‘天’，够威风吧！”

唐僧笑着摇头，指尖拂过僧衣上未散的星霜：“不是修天，是守住了心里的那盏灯。走吧，前面还有更长远的路呢。”

八戒扛着钉耙，嘴里还念叨着刚才没吃到的仙果，沙僧默默跟上，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星河尽头，只留下马尔盖天文气台的光，在暗宇宙里，像一颗永不熄灭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