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哪儿?

陌上烟尘

<p class="ql-block">其实在我的浅意识里一直把永安当作故乡,对福建人来说,我们是外省人,即便是在福州生活了四十多年,还是无法融入这个闽越古城。然 ,永安不同 ,我整个少年成长期都在那里度过 ,他就是我的故乡。</p><p class="ql-block">永安水泥厂,近三千多人的大厂,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汇集到这里,为第一个五年计划而奋斗。五十年代新中国成立后最沸腾最激情最忘我的时代,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p><p class="ql-block">记忆里 ,漫山的杜鹃花 一簇一簇胜开 ,有一条铁路经过福利区,夜半能听到火车的长鸣,呼啸而过的余音慢慢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常想,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外婆的家……</p><p class="ql-block">母亲生我时难产 ,仅有三斤多重的婴儿让她束手无策 ,于是我就被送回上海的外婆家 ,在充满阳光的弄堂里长大,外婆家的小院垂挂着紫色的牵牛花,外婆穿着碎花旗袍牵我去城皇庙吃南翔小笼。那是一段抹不去的童年。</p><p class="ql-block">远方的父母终究还是领我回到大山里,我们住的地方叫坑边,邻近有个村叫大湖,窗户推开是一座大山,小朋友说那是马头山,每天早上重重的雾总是缭绕着山头,要到十点多才散开云雾看见山顶,冬天很冷,小溪结冰片,我们用一碗水放一根稻草,晚上搁在窗台外,早上稻草结冰了,提走冰片去上学,这就是我的玩具。贫瘠的山区与繁华的都市完全是天上人间,我觉得自己就是重新投胎到另一个世界。</p><p class="ql-block">十年动乱,我目睹一切的混乱,学校停课,父亲集中管制,每天送饭,食堂贴满大字报,有一张母亲的长幅漫画挂在墙上,我记得是一个美女穿着旗袍,旗袍里面还有勾画了绒毛,大概是噫想的贵太太服饰,感觉那个画画的人可能暗恋我母亲,否则有必要费功夫这般批判资产阶级小姐吗?想来有些好笑。</p><p class="ql-block">有一天同学都去参观一个阶级教育馆,我和少量的反动派后代不能去,这些人参观回来就孤立我,有快嘴的同学告诉我,展示你爷爷的滔天罪行。我很沉默,但我回忆起来觉得自己承受力相当好。</p><p class="ql-block">短暂的知青生活很快过去,回忆中天开始清朗起来,贡川的水车,农村的柿子,队长对我的特别关照我记在心里,上调后在厂中心实验室工作,一三五的政治学习,二班倒的作息,对我来说是我人生中抹不去的一笔油彩。</p><p class="ql-block">故乡不远亦不近,不知为什么,每次有聚会我总是推辞,是近乡情怯还是有故人堪忆?</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是和一个电影演员拍的合影,好像她演了一个女理发师。大姨和她一家走的很近。</p> <p class="ql-block">从上海回到福建,父亲将我留在党校,托朋友照看。文革快要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