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滨江的十一月末，天上已经开始飘雪了。</p><p class="ql-block"> 城中村的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白，走路直打滑。</p><p class="ql-block"> 八百块一个月的出租屋里没暖气，十九岁的周衍生蹲在门口倒腾铁皮炉子。炉膛里火苗恹恹的，舔着铁锅。母亲许悠然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沓法院文书。</p><p class="ql-block"> “八百万...”母亲喃喃着：“就是把我们娘俩拆零碎了卖，也凑不出个零头啊。”</p><p class="ql-block"> 衍生没说话，只是用火钳拨弄拨弄煤块。</p><p class="ql-block"> 又转身去切冻白菜，还没完全化开的白菜帮子难切，她一用力。</p><p class="ql-block"> “嘶——”</p><p class="ql-block">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食指指腹，殷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在白菜帮子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p><p class="ql-block"> 抬眼望向客厅。母亲背对着她，往日最讲究仪态的人，现在犹如一株被抽离了支撑的藤蔓，枯萎在窝窝囊囊的的旧沙发里。</p><p class="ql-block"> 血还在往外渗，顺着指尖滴落，廉价的地板上砸开一朵更小的红花。</p><p class="ql-block"> 半天，她才迟钝地从旁边扯了一小块卫生纸，胡乱裹在手指上。血很快洇透了纸面。</p><p class="ql-block"> 不过一周前，她们还住在滨江有名的“翠湖苑”，她还是老师口中“前途无量”的滨江理工保送生。</p><p class="ql-block"> 怎么一切就变得这么快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