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的万圣夜

家慧

2025年10月31日万圣节，是西方传统的“鬼节”，却在今夜被小区里的灯火、糖果与笑声点成了一颗温柔的中国星。

孩子们把月光披在身上：孙悟空的金箍棒挑着彩云，小仙女的魔法棒牵着星星，白雪公主提着南瓜灯，大灰狼也摇着尾巴要糖。

大人们放下白天的名字，变成会讲故事的稻草人、会唱歌的猫。我们每家每户都跑到会所去讨糖，“不给糖就捣蛋”，换来一把把花生糖、橘子糖，也换来彼此久违的招呼。

南瓜灯咧嘴笑，小灯泡眨眼睛，骷髅和尸体不过是彩纸做的惊喜——原来“鬼”也可以被邀请来跳舞。

当最后一粒话梅糖融化，夜风把糖纸吹成蝙蝠的形状，我忽然明白：万圣节不是拜鬼，而是邀人，在一年将尽的时候，把心里的孩子放出来，大大方方要一颗糖，再大大方方送出一个拥抱。

这一晚我彻底放下了平日的身份，像个孩子一样钻进“容嬷嬷”的长袍和尖指甲，混在一群小精灵、小超级英雄、小女巫中间，站在会所门口昏黄又带点诡异的灯光里。

上海十月底的风带着桂花香和一点点凉，我却觉得心里热乎——原来“参与”本身就能让人这么轻，这么亮。

孩子们叽叽喳喳要糖，我站在她们背后也跟着要糖果，并抢着帮他们拍照留念；……

手机快门咔哒一声，定格了满屏的彩。

镜头里，皱纹、疲惫、成年人的拘谨统统被关在了黑屏背面；

留在照片上的，只剩一张被油彩涂得亮闪的脸——

口红一抿，像偷偷给夜色点了个小灯笼。

我笑得比孩子还像孩子。

回小区的路上，我攥着口袋里的花生奶糖，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像另一个自己也在跟我并肩走。忽然想起小时候弄丢的那件披风——原来它换了个模样，在这一天悄悄还给了我。

明天太阳升起，我们脱下斗篷，把星光折进口袋，继续做大人的事，可我们都知道，那一点偷偷藏起的甜，足够照亮很长很长的平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