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元性写作的价值 </p><p class="ql-block"> 【文/梁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物理学家纠结光的时候,社会学家和文学家也在纠结光,纠结光的本质。因为光的原因,世界一分为二:色和空。在佛家的经典著作《心经》中,又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光或者没有光,世界是存在的,是先于人类而存在的,人类很可怜,凡胎肉眼,需要借助光,才能认识世界。这个二维对立如风动的经幡,统一在“风灯”上,这就是诗人何进孜孜以求的一个诗歌形象,投射在我们内心变成我们追求真理和人性的绝对美。</p><p class="ql-block"> 如果“风灯”只是白与黑对峙的焦点,那么,我们还小看了风灯,它同时也是时间流逝的一个坐标原点,让我们洞见沉默的时间具有的容颜。“东边的这块土墙/被微光挽留了一个投影/和另一个白昼。”(何进之《风灯》),一个画家在谋篇布局的时候,给风灯要找一个背景,风灯作为这首诗的唯一主角,登场的时候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土墙,是灯存在的理由,它是真理、真相和物质世界以及历史的代表,东方的墙,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海子“亚洲铜”。</p> <p class="ql-block">墙的投影出来的时候,光线就是风灯的天使。如果没有风灯,土墙是在场者,但是也是缺席者,就像隐形飞机,不能被发现。白昼是如何被挽留?光和影的对峙到无可对峙,光取得绝对优势的时候就是白昼,到底是灯成就了夜,还是夜成就了灯,在太阳一统天下的时候,灯也成了一个缺席者。世界是客观的、完整的,甚至是不变的,只是人类受自己肉体凡胎的限制,才觉得世界有黑白进而有善恶,有过去和未来。就像放在胶片里的故事,本来就存在的,胶片也没有善恶,也是完整的,被时光的放映机放映时,才出现了善恶和岁月的流痕。“风灯啊/如一颗野蔷薇,摇摆不定/土墙知道些什么呢,它涌进了/更深的黑暗”。对于一盏这样的灯,在这个背景下,横空出世,惊艳无比。其实已经被时代遗忘了。所以,说风灯像野蔷薇,也是有道理的,它确实有自己的青春,它第一次闪亮登场的时候,让老人流泪,让姑娘喜悦,让小孩子欢呼,在100年之后,它还活着,但已经淡出人类的生活变得无足轻重了。</p><p class="ql-block"> 风灯跟灯还有很大的不同,灯如果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哨兵,风灯就是冰山上的来客那种英雄,在它的一生中不是燃烧而是要对抗风,对抗风言风语,对抗自己摇摆的内心世界。如果灯是英雄的鲜血,世界也可以是人血馒头。灯,是真理,仍然有人要颠覆,甚至是自己的至亲至爱来颠覆,这才有了“我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一种“灯心”。土墙,从来都不会解放黑暗,相反它囚禁了世界,甚至就像开封旧银行的土墙,关押着国家的领袖。百年前的神谕,就是胡适之先生们请来的德先生和赛先生,这些神谕就像刻在黑色玄武岩石柱上的汉谟拉比法典。百年之后,精神的价值和力量就像熄灭的火山,留下一盏奄奄一息的风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中国古代经典哲学的核心就是找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的是路吗?求索的都是心。“内心却滋滋生长起/禅定的孤独。青铜的图纹/在午后变成了一枚黑色的/果核。”风灯的内心是煤气在燃烧,它并没有生长、也没有禅定,它尽管有青铜纹饰和废铜烂铁一样,是一个真实的俗常的也是僵死的世界,只是投射在人的心里,在一个阳光的午后,在一杯自足惬意的红茶之外,变成了一枚黑色的果核,这成了这首诗的诗眼,不是看见光,而是自身成了发光体。</p><p class="ql-block"> 光明不是寻找来的,而是强烈的愿望感召来的。“黑夜终于来临了/我有星星点燃泥土的风灯/诡异的/黑暗渐行渐远”,黑夜来临就像病毒来临一样不可避免,当初风灯在千辛万苦之下“终于”点亮了,现在是无可避免的黑暗终于来临了。风灯还在不在?还有用没用?风灯可能还在老土墙上,煤气早没有了。怎么对抗黑暗的压力?只有用星星点燃泥土了,所谓诡异的黑暗绝对不会渐行渐远,就像夏瑜坟上的花环,粉饰太平自我麻醉罢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心越聚焦越收缩,越微小;越放大,越浮夸越虚无。“一颗心骤然/放大,渴望幻为风灯/那些火焰便变成了/我有用或无用的血和思想”。风灯,终于化为风,所谓化为“我有用或者无用的血和思想”只是一种自慰。沉默的是风,爆发的才是灯。风,从来就没有血和思想,风和墙一样,禁锢思想有余,真正的风灯就是太平洋彼岸一个裸体女人手上的那盏灯。</p><p class="ql-block"> 何进之诗,不取像,但如蜻蜓之目,形成复像。近看不是山,远看也不是山,向心里看,有泰山之巍峨,有昆仑之庄重,有华山之险峻。"夜里,一束光躺在藤椅上/醒来,愰见一株青稞被收割的情节/情节里有命运的镰刀/有秋天盘桓的影子/地上的金黄落叶/宛如痩削的灵魂"(何进之《关于光》)。这样描述光,就是诗现代性的意义。在李白的诗中,床前明月光只是一个来自故乡的使者,在黑夜中抵达的一匹羸弱的思乡的骏马。而在何进诗中,光被三棱镜折射形成色散。光可以很慵懒,有点小痒,但他是折叠的,有自己的历史,他在青稞收割的当口,是一个谦卑的在场者。秋影、落叶是光请来的客人,枯瘦却有真理的法身。</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光并没有静止,光像一个忧郁的王子在漫步,有着高贵的灵魂。"有一种辽阔的悲伤/透过这一道道光柱/我发现,世界裹在云与雾之中/漏下一些发黄的光斑"。这是光的空间性,也是光和世界的关系,就如孩子和襁褓,但孩子不光有肉身,还有更丰富的魂,变成发黄的光斑,就像金币,留给世界之外。世界被包裹在假象和虚幻之中,漏下来的一点被天地淬炼过的金子一样的光斑,才是世界的真相和内涵。世界和光同尘,但光就像真理一样还能被离析出来,这就需要上下求索。</p><p class="ql-block"> 光,如果是一位圣贤,他也有不可言说的奥妙,倒也有可感的亲和,在他的神秘性之外,也有邻家小妹的亲切。"光有时像柔软的植物/又如一条通往梦境的河流/退守到时间裂缝的背面"。这几句把光和时光联系起来,看光穿越时间时的时间相,就像鱼在水中之相,时间的隧道爬满了绿萝,隧道里流水潺潺,一直延伸到时间的深处,那是梦主导的地方,比如叫未来。</p><p class="ql-block"> 时光或者光阴是光和黑暗的结合体,是白天和黑夜是时间的两只脚在步行,走得很沉稳。"黑夜便姗姗离去了/光劫走了一段段逆袭的光阴/在雨水打湿的地方"。云或者雨不到打劫光,也打劫光阴,打劫人生的劳碌,却留下了柿油伞和雨巷里的姑娘。通过一个躺在藤椅上的看客对光的观察,同时借着光观察世界,最后又回到藤椅上。"今夜有光落在我房中的藤椅上/它像主人似的安祥/惊醒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回到藤椅上,光是短暂的、柔弱的,可以被阻隔,可以遮蔽,好像不强大,更不凶悍,感觉也没什么靠山。但光是永恒的,他才是世界的主人,我们只是匆匆的过客,犹如白驹过隙。光所以惊醒了我,是因为我知道他的高贵与宝贵,我们应该珍惜和时光的缘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何进的诗不是通过说教结构世界,不是通过神谕做价值提醒,他完全作为一个引路童子带你重置一种秩序,他缄默舒缓,仿佛一个哑童,他的慢让你内心有点急,但转过弯,展现一个赫然开朗的世界,你回头的时候,哑童不见了,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你独自打通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生命的价值。在这首诗中,光、光线、光阴、时光都是为了揭示光的本质,光和水一样,只给予而不思索取,他不但品行高贵,也是尤其宝贵值得我们珍惜的,生命的本质就是由光组成的,我们变成尘埃的时候,光也就死了。</p><p class="ql-block"> 诗人如果没有价值观,也没有塑造出自己独有的价值,他的写作一定会被取代,他的文字也没有任何意义湮没于时光之中成为垃圾,这是绝大多数写作者面临的命运。这种对生命的浪费是可惜的,一场宝贵的生命际遇被迫轮回在自私狭隘的小世界,成为冗余不能变成世界的养料参与生生不息中去,不是轻于鸿毛,而是从来就没有过,在AI发达的今天,做重复别人或者自己的写作是无效写作,诗人何进用光谱解构世界,提供了一种元性写作的存粹文本,变成一种无法颠覆和覆盖写作存在,其意义尤其深远。</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评论家徐敬亚说过,真正抒一把情,这是很难的,大部分诗人只是表达,根本没到抒发的火候。我很认可这句话,牢记于心,争取也畅畅快快地抒一把情。何进的《星光,我的祖母》,写出了普通人的神性,抒情非常经典。一气呵成,犹如《滕王阁序》,有滔滔江水之恢弘,有清风细雨之幽微。真正伟大的不是太阳,而是看上去稀松平常的星星,甚至是我们看不见的星空某处,犹如隐匿在茫茫人海中的一个俗常的老奶奶,一个老祖母。她在某个时刻,透着永恒的神性,她的精神像宇宙本源一样根本,一种对生命的真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告别春天折痕的涩雨</p><p class="ql-block">和坠入谷底的百鸟啼啭之音</p><p class="ql-block">我们来到满含晨韵的宝山墓园</p><p class="ql-block">祖母活在这里,活在旷野</p><p class="ql-block">荆棘之上,活在三月的梢头</p><p class="ql-block">和满目翠绿的草地中</p><p class="ql-block">活在夏日虚无的夜空</p><p class="ql-block">和自然行囊的竖琴里</p><p class="ql-block"> (何进之《星光,我的祖母》,下同)</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到满含晨韵的宝山墓园”像一个相框,嵌入到一个生机盎然的阳春三月。逐渐走进又逐渐远去,一如一个人短暂的一生,归于虚无,归于永恒。这个镜头像一个多幕剧,场景清晰,这是整首诗尽量少的实体要素,就像马志远的《天净沙·秋思》,用白描手法把场景的典型性勾勒出来,祖母就像一个风筝在若干陪伴、起伏、追逐之后,徐徐地升入天空,变成浩瀚的星辰。星空和人类向往的天堂不同,没有色相皮肉、没有等级贫富疾病、只有绝对的精神。康德说:我只对两样东西保持敬畏,即星空和道德律。祖母在某种角度就是星空和道德律的复合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她微笑着,阒寂而又宽阔</p><p class="ql-block">眼睛里有上帝的密码</p><p class="ql-block">看见我们就是看见崭新的一束光</p><p class="ql-block">它是自由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是霞光万丈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这种精神元素的精准解读代替了情绪直白的表达,这就是走心,也是对祖母最深刻的敬意。祖母,如果成为一种法相,就是弥勒,笑容灿烂、洞悉一切、又给你一切,让你飞翔、让你温暖、让你安详、让你自发的奉献一切。这绝对不是一个具象的祖母,而是我们华夏文明共同的祖母,有神圣的母性如同圣母,有红尘的出离肉体凡胎的爱,不出于情感,而出于慈悲。光,在诗人何进的诗世界,是一个独立的人格,她在某种程度就相当华夏民族对龙的阐释,成为一个图腾。把光,变成一种“图腾”让全人类追求,这是一个伟大的价值观。光在诗人这里,不是物理的光源,她是人文的善的集合体,有形,有鼻子有眼的,甚至有一切明确的身份、甚至龙生九子,但同时她可大可小,可风可与、可男可女、似乎无所不能,从不莽撞,是一个智者。是一个善的集大成者,是一切恶的反对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它穿过天堂浩瀚的一角</p><p class="ql-block">从异域回到故乡,又从故乡</p><p class="ql-block">回到天地的气象之中</p><p class="ql-block"> 祖母的神性是一种根性,她不是无缘无故的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去。她从天上来,又回到天生去,她无数次来来去去,不是只给予子孙,而是给予全人类生生不息的力量能力。《道德经·第六章》有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就是一种万千祖母共有的好生善养的平淡和繁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百零五年,她的生命如鹰</p><p class="ql-block">越过游弋的暴风雨</p><p class="ql-block">她没有甜蜜的青春期</p><p class="ql-block">只有野花,淫雨,鸟鸣啁啾</p><p class="ql-block">和寒露潜行的哭泣</p><p class="ql-block"> 高尔基的《海燕》,让每一个革命家奉若神明,她对抗暴风雨的身影像黑色的闪电,在这一刻,她又是鹰。一百零五年,她没有年龄大小的分别,也没有成熟或着幼稚,她如同有很多身份,出演了不同角色,她胜任所有的角色,她的每一场出演都很成功,有喜剧,更多的是悲剧。每一个民族都有本民族一个IP集群,这个集群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历尽千辛万苦战胜困难的勇士,以前,这个勇士都过于高大和神秘,有点“仙”过头了,《老人与海》和《愚公移山》是两个糟老头的故事,他们的勇敢均不亚于项羽、吕布、关羽这些匹夫之勇,诗人何进在这首歌颂凡俗如祖母的诗中,有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那种精气神,讴歌了普通人的高贵和神性,进而变成一种公共性,从而成为国民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的名字已用玫瑰织成花环</p><p class="ql-block">成为我们心灵的神龛</p><p class="ql-block">秋风辞是她的碑文</p><p class="ql-block">真实而又谦卑,此刻她已结晶为</p><p class="ql-block">梵语,宛如曼陀罗般绚烂</p><p class="ql-block">而又神圣。</p><p class="ql-block"> 真正的抒情不是情绪化的,表象的,使用比喻的,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比。真正的抒情是冷静的、深刻的富于象征性的,祖母被花环、神龛、碑文、曼陀罗象征过后,归于神圣,她神圣成为一部经典,就像圣母在《圣经》里一样。如果说上帝已死而圣母永生,就是因为圣母不能割舍的红尘味和慈悲的爱心,尘心未了,死不了,哀莫大于心死,不得人心,必死无疑。为什么祖母被千百次的呼唤,她活在大千世界最柔软需要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爱在,死亡就只是一个词,一种仪式</p><p class="ql-block">一次飞翔,一种张望</p><p class="ql-block">她的生命之光依然在飞奔</p><p class="ql-block">在群山,在飘摇的风雨中</p><p class="ql-block">在大海,在万顷的碧波里</p><p class="ql-block"> 柯岩写的《周总理你在哪里》为什么感人,就是总理的具象和公共性得到契合。在诗人何进写祖母的诗句中也极好地得到挖掘。这里的等生死与庄子的等生死还大有不同。庄子的等生死是认为生死是自然属性,没必要去焦虑而赋予情绪。这里的等生死是生死同化,生同于死,死同于生,作为祖母的丰富性是完整的足具的,她的生命之光穿行在茫茫人海中,如同星光穿行在宇宙中一样,永远在路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她的眼光中,我们看见了</p><p class="ql-block">黑暗原来是一张面孔</p><p class="ql-block">是游到岸边匆匆而过的光阴</p><p class="ql-block">一串槐花白,一树丁香紫</p><p class="ql-block">从不困倦的思念永恒地醒着</p><p class="ql-block"> 祖母她的眼光变成了一种价值、一种价值取 向、一种善的漏斗,更直接一点就是一扇放行善的大门。思念醒着就如同门敞开着,拿来主义的精髓就是,打开门,把有价值的拿进来,没价值的都丢了,鲁迅说“放出眼光”,这个眼光要能够看见黑暗后面的世界。所以,我们不能把祖母固化成一个山村老奶奶,《大堰河,我的保姆》也不是写一个具象的保姆,艾青向读者讲述有关他乳母的一些故事碎片,目的是倾吐对大堰河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深情。诗人何进的这首诗更加掏空了祖母的具象,只有星星点点的蛛丝马迹草蛇灰线,这就让内涵空虚微小让外延宽泛如星天,这就是绘画的留白和大写意。让整首诗富于抒情而没有情绪化,真实而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就是光,就是星光留给我们的样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们遇到过尘世大雾</p><p class="ql-block">但不再害怕了。害怕的时候</p><p class="ql-block">祖母就出现在我们的跟前</p><p class="ql-block">她犹如闪烁的星光</p><p class="ql-block"> 结尾点题的着力点是我们不再害怕,我们遭遇过大雾,当然也可以是洪水,也可以是地震,也可以是十年浩劫,一切的一切都不怕了,这是一个寻常的山乡老奶奶吗?这是一种精神,让人觉悟,让人觉醒,让人有正觉正念的道义和担当,洞穿迷雾,走向个人也是人类至善的高地。所有写神性的小人物都离不开故事,比如《老人与海》中的捕鲸过程,《愚公移山》的移山过程,而且都靠细节推演故事的进程。屈原的《离骚》是自传体,他可不是小人物。所以何进写一百零五岁的老奶奶,没有任何故事,更没有细节和叙事成分,需要充分调动抒情元素,才让整个情绪如出一孔,一气呵成,在抒情的功力上显示出深厚的内力,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的也许只有鲁迅的《野草》了。祖母也许就是野草,和光同尘,等着地下的野火。从另一个角度,不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吗?星光和星火,都很微小,她们的光是一致的,就是心中的善意,就像王阳明说的“自性光明复何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语言的根本任务就是描述,描述世界的总和,包括物质的精神的。一个伟大的评论家不是发现了千里马,他找到了千里马的标准和认识原则。发现是有价值的,发现后面的原理更有价值,后面的原理就是元性,就是初始性和本源性。每事物的状态,一定没有一个“观察者”更清楚。很多诺贝尔物理奖给“发现”的。光线的弯曲,电子的分叉都是观察到的现象。我一直主张现代写作要写“根”性,写本源,崇尚“元性写作”,诗人何进部分的、无意识的做到了。写底层逻辑,就像“DNA”,不是还在写“表象、直觉、情感”。把比喻变成象征,把象征的内在逻辑写出来,改变人,不仅仅是打动人。越是最基础的东西越难,越需要密度和强度,需要方正的棱角,书写的元素要集中在清晰,比如声、光、电、日、月、星,比如金、木、水、火、土,这些脱离了色相和具象的东西,才是一个大家应该打造的东西,也因而会成就一个大家,甚至一个时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