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娟姐 美篇号：10341175</p> <p class="ql-block"> "奶奶，这糕怎么是五层的呀？"我踮着脚趴在灶台边，看着奶奶将调好的米浆层层浇进竹蒸笼。奶奶布满皱纹的手稳稳地托着木勺，每一层都浇得恰到好处，像在给重阳糕盖房子。</p> <p class="ql-block">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老屋的厨房里飘着糯米香，窗外的桂花树正开得热闹。奶奶总说重阳糕要蒸九层，取"九九重阳"的吉利，可家里蒸笼小，只能叠五层。我数着蒸笼里渐渐膨胀的米糕，看热气裹着甜香从竹篾缝里钻出来，在晨光里织成一片白茫茫的雾。</p> <p class="ql-block"> "小馋猫，等不及了吧？"奶奶用筷子尖蘸了点蜂蜜，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我咯咯笑着去追她，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响。那时我总以为，重阳就是吃糕的日子，直到看见奶奶对着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擦眼泪。</p> <p class="ql-block"> "这是你太爷爷。"奶奶把相框递给我，照片里穿长衫的老者站在桂花树下，和院里那棵树一样慈祥。原来重阳要祭祖，要在堂屋摆上重阳糕、柿子、菊花酒，点三柱香说些"保佑儿孙平安"的话。我学着奶奶的样子磕头，额头碰在冰凉的青砖上，却觉得心里暖暖的。</p> <p class="ql-block"> 午后，奶奶会带我去后山采茱萸。她挎着竹篮走在前面，蓝布衫角被山风吹得飘起来，像只展翅的老鸟。茱萸叶红得像火，我们挑最饱满的摘，奶奶说插在门楣上能避灾。我偷偷把一串茱萸别在发间，回家时被爷爷笑说"小丫头倒像成了精的山鬼"。</p> <p class="ql-block"> 如今老屋的桂花树早被砍了，重阳糕也从五层变成了超市里精美的九格礼盒。可每年这天，我总会收到奶奶寄来的手作重阳糕，用油纸包着，还夹着几枝干茱萸。视频里她戴着老花镜包糕点，手指不如从前灵便，却依然固执地要叠五层。</p> <p class="ql-block"> "囡囡，吃糕要配菊花茶。"她举着茶杯对我笑，背后的窗台上摆着我去年送的假菊花。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清晨，热气朦胧中，奶奶的银发和桂花一样金黄。原来重阳从不是某个日子，而是那些被米香浸透的晨光，是相框里不会老的笑脸，是千里之外依然准时抵达的牵挂。窗外又起风了，我往杯里添了勺蜂蜜。重阳的甜，从来都在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