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笑嘻嘻的,坦然地认罪,没做过多的狡辩。但在年龄上他咬死口,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七十一岁。但他的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1949年出生。那是2016年的秋天。</p><p class="ql-block">审判长问:“还能虚4岁么?”他说他不知道,从来没念过书,一个字都不认得。</p><p class="ql-block">他开口说话,叙述事情以前,总是喜欢来一句开场白:“你等我讲给你听好”,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我真是错净了!脑子犯浑!”</p><p class="ql-block"> 他犯的确实是重罪,会判实刑,估计是在看守所的时候有人给他支招,让他把年龄说大点,看判刑以后能不能不入监。</p><p class="ql-block">审判长没把他的罪说得那么直白,听起来很轻巧,“弄人家小女孩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雪天。2015年1月的时候,正月十五刚过。傍晚四五点钟的样子,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坐在村头的桥上哭,不停地哭。老头打那儿过,把哭着女孩子领回了家。用的什么手段,怎么哄的,老头没有细说,只说,“你等我讲给你听好,那女孩‘说话有点差劲’,就差心眼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卷宗,那女孩是有证的,智障,智力残疾二级。“你等我讲给你听好”,老头说:“她棉袄都淋潮了,我给她棉袄脱掉,搁火上烤,她坐我床上。我做饭,她就问我要饭吃,她问我要吃的,我不能不能给她吃哟”。老头把自己描述得很善意、很通情达理的样子。老头还说,是女孩子自己要睡他床上的,“你等我讲给你听好,她要睡我床,我还说,这不是给我作难么?”</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老头把那个智障的女孩子留宿家中,凌晨四五点钟,女孩一个人,出现在外面雪地里,被一个认得女孩的人收留并通知了女孩的家人。</p><p class="ql-block"> 其实,女孩的家人一直在找这个女孩。女孩的妈妈说,让她烧锅,她把锅给烧干了,我就吵了她两句,她还顶嘴,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她就跑了。</p><p class="ql-block"> 当妈的领回了孩子,问她在哪儿过的夜,可有人怎么她,才知道,孩子被那个喂猪的老头子给强奸了。</p><p class="ql-block">女孩子妈当即带着孩子的舅舅去老头家里把老头揪了出来,狠打了一顿,把老头的脸挖得稀巴烂。接着报了案,没多一会,村子里来了警察,把老头给带走了。</p><p class="ql-block"> 卷宗里有当时的照片,那老头戴着破帽子,穿着又脏又厚的破棉袄,帽沿子边上露出的头发脏兮兮的成了绺子,半张被女孩子的妈妈抓破的烂脸,很猥琐。再看庭眼前的这个老头,变了模样,几个月的看守所蹲得,比被抓之前好看多了、面皮和精神都阳光多了,头发剪得很短,脸也捂得白白净净的,加上他坦然的、笑嘻嘻的样子,显而易见的,看守所里的新生活,使得他的人生状态比在家喂猪时好多了,他显得很快活。他老老实实地承认“弄了人家女孩子”,很起劲,一夜弄了5回,但是,他不知道,后来的检查报告,女孩的处女膜都没有破。</p><p class="ql-block"> 审判长问他在看守所里可打听么,像他那样的能判几年?老头微微笑着,说:“你等我讲给你听好,有人对我讲了,差不多得4年吧”。说话的时候,老头的表情有点羞涩起来,仿佛4年他并不觉得漫长,反倒有些期待。</p><p class="ql-block"> 老头是寡汉条子,没结过婚,整天跟一群猪生活在一起,常人的生活没过过,过了一回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狱。</p><p class="ql-block"> 眼前的这个笑嘻嘻的老头子还让我想起了前一年陪审的一个案子,也算是强奸,不过,实施强奸的人没犯法,却要了命。一个妇人,她丈夫吃过午饭非要跟她“那个”,她不愿意。后来,她丈夫睡着了,她拿起菜刀把她丈夫给剁了,分几块装蛇皮袋子里,在家门前的地沟子抱几捆玉米秸给盖了。这个老头只是被抓破了半边脸,要过几年有别于他前半生的日子,他幸运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