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虎将”赵汇川（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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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章 血色黎明

第六十七回 寒林伏兵

民国二十九年的深秋，风裹着碎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宿县的田野早被霜打秃了，枯黄的庄稼茬子东倒西歪，像一群站不稳的伤兵。赵支队递来的情报被紧紧揣着，传递情报的人手冻得发僵——鬼子两百多人，带两门迫击炮，要从宿县往徐州调，必经大杨庄的公路。

“不能硬拼。”赵汇川蹲在土坡后头，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简易地图，呼出的白气瞬间散在风里。他指着西边那片黑黢黢的树林，“主力藏这儿，等前头的鬼子走过半，就往中间打，先把他们搅乱。”说着他扭头瞅李铁柱，“你们队得把迫击炮端了，没那玩意儿，鬼子的火力就软了半截。”

李铁柱搓了搓冻红的脸，嗓门粗得像磨盘：“支队长放心，拼了命也得把那俩铁疙瘩炸了！”

王虎也凑过来，手里的枪杆被他攥得发烫：“我们队堵后头，绝不让鬼子回头增援！”

赵汇川点点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记住，快打快撤，别恋战。咱们人少，耗不起。”

夜里三更天，队伍往树林里摸。枯枝败叶踩在脚下，发出“咔嚓”的轻响，听得人心里发紧。队员们各自找好位置趴下，棉衣单薄，冻得浑身打哆嗦，却没人敢动一下。老槐树下的隐蔽处，能闻到树皮的腥气，步枪被焐得有了点温度，枪口始终死死盯着公路那头的黑暗。

不知等了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碾地的“咕噜”声，还夹杂着鬼子叽里呱啦的喊叫。赵汇川屏住呼吸，抬手往下压了压——准备。

鬼子的队伍像一条长蛇，慢悠悠地爬进视野。前头是端着枪的步兵，中间两辆马车，黑沉沉的炮管露在外面，后头还跟着一队拖拖拉拉的兵。风把他们的脚步声吹过来，混着马打响鼻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沉。

等前头的鬼子过完树林边缘，赵汇川突然吼了一声：“打！”

枪声一下子炸了锅。子弹带着啸声飞出去，鬼子的中间队伍像被割的麦子似的往下倒。惨叫声、枪响声、马车的惊叫声搅在一起，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鬼子们东奔西跑，有的往路边沟里钻，有的趴在地上瞎开枪。

李铁柱带着几个人，猫着腰往马车那边摸。他们动作快得像狸猫，趁着混乱往马车上塞了炸药包，拉了导火索就往回跑。没等跑多远，“轰！轰！”两声巨响，火光冲天，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和泥土溅得老高，那两门迫击炮也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第六十八回 腹背受敌

鬼子指挥官气得嗷嗷叫，叽里呱啦喊了一通，那些乱作一团的鬼子就端着枪，慢慢往树林这边逼过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子弹“嗖嗖”地往树林里打，树叶被打得簌簌往下掉。

“撤！往里头引！”赵汇川喊着，一边开枪一边往后退。树林里树密枝稠，鬼子进来就迷了方向，只能瞎打枪，子弹大多打在了树干上，溅起一片片木屑。

队伍跟着往后撤，有人胳膊不知被什么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却顾不上看。耳边全是枪声和喊杀声，偶尔能听到队员中枪的闷哼，所有人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疼。赵汇川的旧伤怕是又犯了，只见他扶着树干喘了口气，脸色煞白，却还是咬着牙指挥：“注意隐蔽！别扎堆！”

就在这时，鬼子的后头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是王虎他们！鬼子这下被夹在中间，前后都挨打，愈发混乱。

一个鬼子突然从树后冲出来，刺刀直对着一名队员扎过去。那队员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手里的枪也跟着响了。鬼子“啊”了一声，倒在地上。那队员爬起来，手心全是汗，腿还在打颤——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鬼子的刺刀，那冰冷的寒光，这辈子都忘不了。

树林里的搏斗越来越惨烈。有的队员枪里没子弹了，就拔出大刀砍；大刀卷了刃，就抱起石头砸。李铁柱浑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鬼子的，他手里还攥着半截炸药包的引线，嗷嗷叫着往鬼子堆里冲。赵汇川也红了眼，他的枪打空了，就举起枪托，朝着冲过来的鬼子砸去。那鬼子被砸中脑袋，当场倒地，赵汇川自己也晃了晃，显然是旧伤牵动了。

十七岁的小张，脸上还带着稚气，却死死抱着一挺机枪，不停地扫射。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膛，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机枪还在“哒哒”地响了几声。有人想去拉他，却被赵汇川一把按住：“别去！先杀敌！”

悲愤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队员们咬着牙，把情绪都倾注在枪口上，不停地扣动扳机。鬼子虽然人多，但在树林里施展不开，被打得节节败退，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六十九回 寒林埋骨

太阳慢慢爬了上来，金色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在满是血迹的地上。枪声渐渐稀了，只剩下零星的几声。

两个多小时的战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队员们扶着树干站起来，浑身酸痛，有人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又被汗水泡得生疼。树林里到处都是尸体，有鬼子的，也有己方的队员。小张躺在不远处，眼睛还睁着，望着天空，手里还紧紧攥着机枪的扳机。泪水顺着众人的脸颊往下淌，没人能忍住悲痛。

队员们开始清理战场，有人捡鬼子的武器，有人抬着牺牲的战友，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沉重。李铁柱坐在地上，靠着一棵大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胳膊被刺刀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还在往下渗，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只是盯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赵汇川站在一片空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旧伤的地方肯定疼得厉害，但他没吭一声。他看着那些牺牲的队员，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悲伤，是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力。

“同志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赢了，把鬼子打跑了。”

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哭泣。

“可是，”赵汇川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们也失去了很多好兄弟。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啊。”他指着地上的尸体，“他们想回家，想看看爹娘，想过安稳日子。可现在，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队员们都低下了头，有的抹着眼泪，有的咬着牙，肩膀不停地颤抖。没人忘了，小张昨天还说，等把鬼子赶出去，就回家娶媳妇，种地过日子。

赵汇川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陡然变得坚定：“但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死！”他抬起头，望着东方的太阳，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满脸的泪痕，“我们得接着打，把鬼子赶出中国去！让牺牲的兄弟们能安息，让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

队员们慢慢抬起头，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却多了一丝坚定。大家把牺牲的战友们集中放在一起，用树枝盖好。赵汇川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对众人说：“撤！回根据地！”

队伍捡起缴获的武器，抬着受伤的战友，慢慢走出树林。太阳越升越高，照在公路上的血迹上，泛着刺目的红光。风还在吹，却好像比之前暖了一点。所有人都清楚，这场胜利是用兄弟们的血换来的，而这条路，他们还得接着走下去，哪怕再难，再险，也绝不会回头。

第七十回 寒林待敌

民国二十九年深秋，宿县的风裹着霜气，刮在脸上像小刀子。田野里的庄稼早收净了，只剩下枯黄的茬子戳在地里，透着一股子萧索。赵汇川领着队员们蹲在土坡后，各人手里的步枪都攥得发烫——前儿个夜里，老交通员摸黑送来情报，鬼子两百多人要从宿县调去徐州，带着两门迫击炮，必经大杨庄西边的公路。

“不能硬拼。”赵汇川声音压得低，呼出的白气裹着霜粒，没片刻就散了。他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主力藏进这片老林，先头鬼子过去就不管，专打中间那段，把他们截成两截。”扭头看向李铁柱，那汉子脸膛黝黑，肩膀宽得能扛两头牛，“你们队得把迫击炮炸了，没了那玩意儿，鬼子的火力就蔫了一半。”

李铁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攥着腰间的炸药包拍了拍：“放心，我带仨弟兄，摸过去就给它掀了。”

王虎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往前凑了凑抢着说：“我们队堵后头，不让鬼子回头增援！”

赵汇川点点头，目光扫过每个人冻得紧绷的脸：“记住，快打快撤，别恋战。鬼子人多，拖久了咱们要吃亏。”

天没亮，队伍就钻进了老林。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响，大伙儿都尽量放轻脚步。队员们各自找了隐蔽处趴下，胸口贴着冰凉的土，能听见彼此压抑的呼吸。风穿过树林，呜呜地像哭，远处的公路黑沉沉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知等了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混着车轮碾石子的咕噜声，慢慢往这边挪。赵汇川抬手按住身边人，眼睛死死盯着公路尽头。很快，一队鬼子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露了头，马车上的迫击炮黑沉沉的，在朦胧天色里格外扎眼。

没人说话，只有手指扣在扳机上的紧绷感，空气里满是霜气和即将开战的凝重。

第七十一回 炮火裂晨

“打！”

赵汇川的喊声刚落，树林里的枪声瞬间炸了锅。子弹嗖嗖地往鬼子中间飞，鬼子们压根没防备，呼啦啦倒了一片，剩下的尖叫着往路边沟坎里躲，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李铁柱带着仨弟兄，猫着腰从树林边缘绕出去，贴着路边的沟坎往马车摸。风里飘来炸药包导火索“滋滋”的声响，林子里的队员都捏着把汗，生怕他们被鬼子发现。

忽然两声巨响，震得树叶哗哗往下掉。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和泥土溅起老高，那两门迫击炮顷刻间成了废铁。鬼子的指挥官气得嗷嗷叫，举着军刀乱挥，逼着鬼子们往树林里冲。

“撤！往里头撤！”赵汇川喊着，带头往后退。树林里树密枝杂，鬼子冲进来就没了章法，只能瞎开枪，子弹打在树干上，木屑乱飞。

有队员跑的时候被树根绊了一跤，膝盖磕得生疼，刚爬起来，就见一个鬼子端着枪冲过来。他反应挺快，抬手一枪，鬼子晃了晃倒在地上。另一边，小张正跟鬼子拼刺刀，胳膊被划了个大口子，血顺着袖子往下淌，却还是死死攥着枪，把鬼子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枪声——是王虎他们从鬼子后头打过来了！鬼子前后受敌，更乱了，哭爹喊娘的声音混着枪声，在树林里回荡。队员们顾不上疼，都端起枪，朝着鬼子密集的地方打。

赵汇川在队伍中间，旧伤的地方渗出血来，把衣裳染了一片，可他像是没知觉似的，手里的枪打得又快又准。“别让他们跑了！”他吼着，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第七十二回 血沃征途

仗打了两个多时辰，太阳慢慢爬上来，金色的光透过树林缝隙照进来，落在地上的血迹上，红得刺眼。

鬼子终于撑不住了，剩下的几十个狼狈地往宿县方向跑，队伍没追——赵汇川心里有数，见好就收，别中了鬼子的埋伏。

大伙儿从树林里走出来，清理战场。地上躺着鬼子的尸体，还有不少缴获的枪支弹药，李铁柱拎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笑得合不拢嘴：“这玩意儿，以后能好好收拾鬼子了！”

可没人跟着笑。小张倒在地上，胸口一个血窟窿，眼睛还睁着，像是还在盯着前方。还有几个弟兄，平日里一起啃干粮、一起钻山洞，这会儿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身上的衣裳还沾着泥和血。

赵汇川站在小张身边，默默地蹲下来，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些弟兄，就是想把鬼子赶出去，让老百姓能踏实过日子……”顿了顿，抬手抹了把脸，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咱们得记住他们，替他们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大伙儿都低着头，没人说话，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呜咽声。有的弟兄抹着眼泪，有的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

阳光明明是暖的，落在身上却没半点温度。队员们手里的步枪还带着硝烟味，身边的人少了几个，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只要鬼子还在中国的土地上，这仗就不能停。

赵汇川站起身，望向宿县的方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休整一下，下次，咱们再找鬼子算账！”

队员们纷纷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风还在刮，可每个人心里的那股子劲，却越来越足——为了牺牲的弟兄，为了脚下这片土地，总得接着打下去。

第七十三回 寒林凝血

太阳爬过东边的土坡时，树林里的硝烟还没散干净，混着清晨的寒气，呛得人嗓子发紧。赵汇川拄着枪杆站起身，裤腿上沾着的泥块冻得发硬，旧伤处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疼得他额角冒冷汗，却只是用袖子抹了把脸，没吭一声。

队员们正忙着清理战场，有的拖着缴获的步枪往一起归拢，有的蹲在牺牲的战友身边，手抖着帮他们合上眼睛。李铁柱红着眼眶跑过来，身上的棉袄被弹片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旧棉絮，“支队长，迫击炮全毁了！清点过了，鬼子撂下一百七十多具尸体，咱们……咱们折了二十一个弟兄。”

赵汇川的目光扫过那些直挺挺躺着的身影，有跟着他打了两年仗的老兵，也有上个月才参军的半大孩子，最小的那个才十五，脸上的绒毛还没褪尽。他伸手按住一棵树干，粗糙的树皮磨得掌心发疼，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喘不过气。风一吹，树叶哗哗响，像是弟兄们没说完的话。

“把弟兄们的名字记下来，”赵汇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找块干净的地方，好好埋了，立个木牌子，日后咱们打回来了，再把他们迁回家。”

王虎从西边跑过来，脸上沾着血污，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支队长，跑了的鬼子往宿县方向撤了，要不要追？”

赵汇川摇了摇头，眼神沉得像铅，“不追。弟兄们累坏了，弹药也得补充。通知下去，抓紧时间收拾，半个时辰后转移，去小王庄休整。”他知道，宿县据点还有鬼子的大部队，穷寇莫追，不能让弟兄们再白白流血。

李铁柱蹲在一具鬼子尸体旁，捡起对方掉落的军刀，狠狠往地上一戳，“这些狗娘养的，害了咱们多少弟兄！”刀刃插进冻土，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控诉。赵汇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一把弟兄们用过的破旧步枪，轻轻擦拭着枪身上的血迹。

第七十四回 乡泪燃仇

转移到小王庄时，天已经过了晌午。这个村子不大，大多是土坯房，老百姓听说他们是打鬼子的队伍，都主动让出屋子，还端来热水和掺着野菜的窝头。赵汇川坐在老乡家的炕沿上，刚喝了两口热水，就听见屋外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起身走出去，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媳妇正趴在墙角哭，身边站着个五六岁的孩子，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衣角。王虎在一旁叹气，见赵汇川过来，低声说：“这是村里张老汉的儿媳，张老汉昨天去镇上买盐，刚好遇上鬼子过境，被鬼子活活打死了，尸体还在镇外的沟里。”

赵汇川的心又沉了下去。他走到那媳妇身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鬼子的铁蹄踏过的地方，没有一片净土，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大嫂，”赵汇川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你放心，这笔账，我们迟早会跟鬼子算清楚。”

那媳妇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赵队长，你们可得为我们报仇啊，这些鬼子太狠了！”

赵汇川重重点头，眼里的怒火像是要烧起来，“大嫂，你记着，只要我们还在，就绝不会让鬼子在咱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他站起身，对着身边的队员们大声说：“弟兄们，看见了吗？这就是咱们的乡亲，这就是咱们的土地！鬼子不除，咱们就没有安稳日子过！”

队员们一个个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坚定。李铁柱大声喊道：“支队长，你下令吧，咱们现在就去打宿县，杀了那些狗鬼子，为乡亲们报仇！”

“不行！”赵汇川摆了摆手，“宿县据点的鬼子有五百多人，还有重武器，咱们现在去，就是送死。”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稳，“报仇不能急，得等机会。咱们先休整，补充弹药，联络周边的游击队，等时机成熟，再给鬼子致命一击。”

当晚，小王庄的夜空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赵汇川睡不着，独自走到村外的土坡上，望着宿县的方向。寒风吹过，他裹紧了棉袄，旧伤处的疼痛还在持续，却让他更加清醒。他想起牺牲的弟兄，想起哭泣的乡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多难，都要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第七十五回 烽火待燃

休整了三天，队员们的精神好了不少，乡亲们也送来不少粮食和衣物，周边的几支游击队也派来了联络员，愿意和他们联手抗日。赵汇川召集队员们和联络员开会，屋里挤满了人，烟雾缭绕。

“现在宿县的鬼子因为上次的损失，加派了巡逻队，还向徐州请求了增援，估计过几天就会有鬼子的运输队过来，运送弹药和粮食。”赵汇川指着桌上的简易地图，“这是鬼子运输队必经的路线，中途有一段山路，两边是悬崖，是伏击的好地方。”

一个游击队的队长问道：“赵队长，鬼子的运输队有多少人？配备了什么武器？”

“根据情报，运输队有一百多人，三辆卡车，还有两辆马车，配备了两挺重机枪。”赵汇川回答，“咱们的计划是，把主力埋伏在悬崖两侧，等运输队进入埋伏圈，先炸毁领头的卡车，堵住他们的去路，再集中火力攻击，争取一举拿下。”

李铁柱摩拳擦掌，“支队长，这次让我们大队负责炸卡车，保证把鬼子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好！”赵汇川点头，“李铁柱带领一大队负责爆破和攻击重机枪手，王虎带领二大队负责阻击后面的鬼子，不让他们逃跑。其他游击队的弟兄们，负责两侧夹击，务必做到速战速决。”

会议结束后，队员们立刻开始准备。有的擦拭武器，有的制作炸药包，有的去侦察地形。村里的乡亲们也来帮忙，有的磨镰刀，有的缝补衣物，有的则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盐巴和干粮塞给队员们。

赵汇川走到村口，看见那个失去公公的媳妇正带着孩子，给队员们递水。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用树枝做的小枪，模仿着队员们的样子，嘴里喊着“打鬼子”。赵汇川的心里一暖，又一酸。他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说：“等把鬼子打跑了，叔叔带你去学堂读书。”

孩子仰起头，眼里闪着光，“真的吗？那我要好好学习，以后也像叔叔们一样，打鬼子！”

赵汇川笑了笑，眼里却泛起了泪光。他知道，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很久，还会有更多的牺牲，但只要还有这样的孩子，还有这样的乡亲，还有身边这些不怕牺牲的弟兄，胜利就一定属于他们。

黎明时分，队伍出发了。寒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朝阳在东方露出一抹微红，像是染了血的颜色。赵汇川走在队伍最前面，脚步坚定，目光如炬。他知道，又一场恶战即将来临，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身后，是千千万万的中国百姓，是生生不息的中华大地。

第七十六回 危崖设伏

民国二十九年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赵汇川带着队伍往鹰嘴崖赶，脚下的土路坑洼不平，队员们背着缴获的枪支弹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

鹰嘴崖是鬼子运输队的必经之路，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土路，最窄处仅容一辆卡车通过，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赵汇川让队伍在崖顶的灌木丛里隐蔽好，自己则趴在一块巨石后，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道路。

“支队长，这风也太烈了，冻得手指头都快不听使唤了。”李铁柱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嘴里哈着白气，他胳膊上的伤口刚结痂，被冷风一吹，又隐隐作痛。

赵汇川放下望远镜，低声说：“忍着点，等鬼子来了，打起来就不冷了。”他看了看身边的队员们，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战场的疲惫，眼里却透着一股狠劲。“记住，等领头的卡车进了崖底，先炸掉它的轮胎，把路堵死，再集中火力打后面的车和鬼子，速战速决，别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队员们纷纷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有的还把炸药包放在手边，随时准备点燃。崖顶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更显得气氛凝重。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远处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赵汇川立刻示意大家安静，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三辆卡车和两辆马车缓缓驶来，卡车的车厢里载着鬼子，马车上堆着弹药箱，前后各有几个鬼子端着枪警戒。

“来了，都打起精神！”赵汇川的声音压得极低，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卡车慢慢驶入崖底，领头的卡车刚走到最窄处，赵汇川大喊一声：“动手！”

早已准备好的队员立刻点燃炸药包，朝着卡车的轮胎扔了下去。“轰！”的一声巨响，炸药包在轮胎旁炸开，卡车的轮胎瞬间瘪了下去，车身失去平衡，歪在路边，正好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崖顶的枪声四起，子弹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射向崖底的鬼子。鬼子们毫无防备，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想要找地方躲藏，可两侧都是悬崖，根本无处可藏，只能被动挨打。

第七十七回 狭路死战

鬼子的指挥官反应过来，大声吆喝着，让鬼子们架起重机枪，对着崖顶扫射。重机枪的子弹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碎石乱飞，不少队员的藏身之处被打破，只能转移位置。

“李铁柱，带人去干掉重机枪手！”赵汇川大喊道，他躲过一颗飞来的子弹，顺势趴在地上，对着一个鬼子开了一枪，鬼子应声倒地。

李铁柱一听，立刻带着几个队员，沿着陡峭的崖壁，悄悄往下爬。崖壁上长满了杂草和荆棘，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他们手脚并用，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慢慢靠近鬼子的重机枪阵地。

此时，王虎带领的二大队也从侧面发起了攻击，鬼子腹背受敌，更加混乱了。可毕竟鬼子人数不少，又有重机枪掩护，一时之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李铁柱爬到离重机枪手不远的地方，示意身边的队员准备。他猛地站起身，扔出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重机枪手被炸得飞了出去。剩下的几个鬼子见状，想要捡起重机枪，李铁柱已经冲了过去，手里的大刀一挥，就砍倒了一个鬼子，其他队员也纷纷上前，与鬼子展开了近身搏斗。

崖顶的赵汇川见重机枪被摧毁，立刻下令：“全体出击，冲下去！”

队员们像是猛虎下山一样，从崖顶冲了下去，与鬼子们混战在一起。枪声、喊杀声、刀枪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个鹰嘴崖。

赵汇川端着枪，一路冲杀，一个鬼子拿着刺刀向他刺来，他侧身躲开，反手一枪托砸在鬼子的脸上，鬼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刚要起身，又有两个鬼子从背后偷袭，他急忙转身，开枪打死一个，另一个鬼子已经冲到了跟前，刺刀直指他的胸口。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年轻的队员猛地扑了过来，挡在赵汇川身前。“支队长，小心！”

“噗嗤”一声，刺刀刺穿了队员的胸膛。赵汇川眼睛一红，怒火中烧，抬手一枪打死了那个鬼子，然后抱住倒下的队员，声音沙哑地说：“兄弟，坚持住！”

队员看着赵汇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支队长，替我……替我多杀几个鬼子……”说完，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赵汇川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把队员的尸体轻轻放在一边，眼神变得更加凶狠，转身又冲进了战场。

第七十八回 烽火未歇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崖底的鬼子终于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鬼子趁着混乱，钻进了路边的树林，逃跑了。

队员们站在崖底，身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个个气喘吁吁，却难掩脸上的激动。马车上的弹药箱完好无损，三辆卡车虽然有一辆被炸毁，另外两辆还能勉强使用，这次伏击战，他们大获全胜。

“支队长，你看，这么多弹药，足够咱们用好一阵子了！”王虎指着马车上的弹药箱，兴奋地说。

赵汇川点了点头，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看着地上牺牲的队员，有刚才为他挡枪的年轻队员，还有几个跟着他多年的老兵，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走到那个年轻队员的尸体旁，慢慢蹲下身，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眼里满是悲伤。

“把牺牲的弟兄们抬上车，咱们带他们回家。”赵汇川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

队员们纷纷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牺牲的战友抬上卡车，然后开始收拾战场，把鬼子的尸体拖到一边，清理掉路上的障碍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比刚才的卡车声音更响。赵汇川脸色一变，急忙说：“不好，可能是鬼子的增援部队来了！”

“支队长，那咱们赶紧撤吧！”李铁柱说道，他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赵汇川看了看卡车上的弹药和牺牲的弟兄，咬了咬牙说：“把能用的卡车和马车都开走，带不走的弹药，全部炸掉，不能留给鬼子！”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开车，有的点燃炸药包。很快，三辆卡车和两辆马车开始往根据地的方向驶去，身后传来了炸药爆炸的巨响，崖底扬起一片烟尘。

赵汇川坐在一辆卡车的副驾驶座上，回头望了一眼鹰嘴崖，那里留下了他们的汗水和鲜血，也留下了牺牲的弟兄。他知道，这场抗日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硬仗要打，更多的牺牲要面对，但他绝不会退缩。

车子在土路上颠簸前行，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深秋的田野一片萧瑟，却也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机。赵汇川望着远方，眼里充满了坚定，他在心里默念：弟兄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大家，把鬼子赶出中国，让你们的血不白流！

第七十九回 寒村疗伤

队伍撤回根据地时，天已擦黑。深秋的夜来得快，冷风卷着枯叶在村口打旋，家家户户的窗纸透出昏黄的光，像是黑夜里的星星。老乡们早就候在村口，见队伍回来，立刻涌上来，有的扶伤员，有的搬弹药，有的端着热气腾腾的米汤，嘴里不停念叨着“辛苦了”“可算回来了”。

赵汇川跳下卡车，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旧伤加上一路颠簸，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村支书王老汉赶紧扶住他，“赵队长，快进屋歇着，我让老婆子给你煮了姜汤，暖暖身子。”

队伍被安排在村里的空屋和祠堂里休整，伤员们被集中安置在祠堂，村里的郎中带着几个妇女，正忙着给伤员清洗伤口、包扎。李铁柱胳膊上的旧伤裂开了，血把纱布浸得通红，郎中给他换药时，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赵汇川走进祠堂，看着满地躺着的伤员，心里沉甸甸的。那个为他挡枪的年轻队员叫陈小宝，才十七岁，家就在邻村，赵汇川让人连夜把他的遗体送回了家。此刻，几个伤员正低声啜泣，有的腿被打断了，有的胳膊受了重伤，脸上满是痛苦。

“赵队长，”一个伤员见他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被赵汇川按住了。

“别动，好好躺着。”赵汇川坐在他身边，轻声说，“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伤员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能杀鬼子，就算受伤也值了。等我好了，还跟队长去打鬼子！”

赵汇川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站起身，走到祠堂门口，王虎正站在那里抽烟，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支队长，这次缴获的弹药都清点好了，足够咱们用一阵子了。就是……牺牲了十五个弟兄。”

赵汇川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地说：“把弟兄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刻在村后的烈士碑上，以后每年都来看看他们。”

夜越来越深，村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伤员的呻吟声和狗吠声。赵汇川坐在屋门口，喝着姜汤，心里却丝毫没有平静。他知道，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来报复，他们必须尽快休整好，做好应对的准备。

第八十回 狼烟再起

果然，没过三天，侦察兵就带来了消息：宿县的鬼子集结了四百多人，还调来了两门山炮，由鬼子少佐松井带队，正向根据地扑来，扬言要踏平村子，为死去的鬼子报仇。

消息传来，村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老乡们都很害怕，有的想要收拾东西逃跑，有的则跑到队伍驻地，询问该怎么办。赵汇川立刻召集队员们开会，制定应对方案。

“松井这狗娘养的，是想跟咱们拼命啊！”李铁柱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支队长，咱们跟他们拼了！”

“不行，”赵汇川摆了摆手，“鬼子人多势众，还有山炮，硬拼咱们讨不到好。”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谷说，“这里叫野狼谷，两边是高山，中间只有一条小路，咱们把主力埋伏在山谷两侧，再派一支小队，把鬼子引到山谷里，然后首尾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村里的老乡们怎么办？”王虎问道。

“让老乡们暂时转移到深山里，等打退了鬼子再回来。”赵汇川说，“王虎，你带人负责护送老乡转移，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李铁柱，你带领一大队，埋伏在山谷左侧，我带领二大队，埋伏在右侧，等鬼子进入山谷，就发起攻击。”

任务分配下去后，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老乡们也很配合，纷纷收拾东西，跟着王虎的队伍向深山转移。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们也主动要求加入队伍，帮着搬运武器弹药，构筑工事。

赵汇川带领队员们来到野狼谷，山谷两侧的山坡上长满了灌木丛和杂草，正好可以隐蔽。队员们趴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枪，眼睛盯着山谷的入口。山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咆哮。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远处传来了鬼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赵汇川立刻示意大家安静，做好战斗准备。很快，鬼子的队伍出现在了山谷入口，松井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等鬼子全部进入山谷，就动手！”赵汇川的声音压得极低，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鬼子们慢慢走进山谷，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当最后一个鬼子进入山谷时，赵汇川大喊一声：“打！”

顿时，山谷两侧的枪声四起，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向鬼子。鬼子们毫无防备，纷纷倒下，队伍顿时乱作一团。松井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反击，可山谷两侧的山坡陡峭，鬼子们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只能被动挨打。

第八十一回 黎明破晓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鬼子的山炮在山谷外轰鸣，炮弹落在山坡上，炸得碎石乱飞，不少队员被碎石砸伤，但没有人退缩，依然顽强地向鬼子射击。

松井见情况不妙，想要带领鬼子冲出山谷，可山谷的出口早已被队员们堵住。李铁柱带领着队员们，从左侧山坡冲了下来，与鬼子展开了近身搏斗。李铁柱手里的大刀挥舞着，砍倒了一个又一个鬼子，身上沾满了血污，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赵汇川也带领着队员们，从右侧山坡冲了下来。他端着枪，一路冲杀，旧伤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眼里只有眼前的敌人。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军刀向他冲来，赵汇川侧身躲开，同时扣动扳机，鬼子军官应声倒地。

就在这时，松井带领着十几个鬼子，想要从山谷侧面的小路逃跑。赵汇川见状，立刻追了上去。“松井，哪里跑！”

松井回头看了一眼，见只有赵汇川一个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你的，死啦死啦的！”说完，挥舞着军刀向赵汇川刺来。

赵汇川毫不畏惧，举起枪，与松井展开了搏斗。军刀和枪杆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个回合下来，赵汇川的胳膊被军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他忍着疼痛，瞅准一个破绽，一枪托砸在松井的肩膀上，松井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赵汇川上前一步，用枪指着松井的脑袋，眼里满是怒火，“你残害了多少中国百姓，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松井挣扎着想要起身，赵汇川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松井当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解决了松井，赵汇川回到山谷，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鬼子要么被打死，要么被俘虏，山谷里到处都是鬼子的尸体和武器。队员们站在山谷里，脸上满是疲惫，却也透着胜利的喜悦。

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山谷里，驱散了黑暗和寒冷。赵汇川站在山坡上，望着东方的天空，心里百感交集。这场战斗，他们胜利了，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又有十个弟兄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王虎带着老乡们从深山里回来了，看到打退了鬼子，老乡们都非常高兴，纷纷围上来，给队员们送水送食物。村里的孩子们也跑了过来，围着队员们，叽叽喳喳地问着战斗的情况。

赵汇川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这场抗日斗争还很漫长，还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但他坚信，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坚持到底，就一定能把鬼子赶出中国，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风轻轻吹过，带来了泥土的芬芳和阳光的温暖。赵汇川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暗暗发誓：为了牺牲的弟兄，为了脚下这片土地，为了千千万万的中国百姓，他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黎明破晓，直到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