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议作者与读者的关系

杨卫国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作者是天,读者是地”“作者为上,读者为下”,这样的说法在文坛偶有听闻,细究起来,似乎也沾着几分创作与接受的朴素逻辑——作者以笔为犁开垦思想,读者以眼为壤承接养分。但终究,这样的比喻太执着于“分”与“阶”,却忽略了文学世界里最本质的“合”与“共”。作者与读者,从来不是高低有别的两端,而是因作品而生、为作品而存的共生体,是彼此成就的生命伙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作者与作品,是“名”与“实”的绑定。没有作品的“作者”,不过是一个空泛的称谓,就像没有音符的“作曲家”、没有画布的“画家”,终究落不到实处。古往今来,人们记住的作者,无不是因作品而鲜活:提起杜甫,是“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忧思在回响;说起鲁迅,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风骨在矗立;念及汪曾祺,是“端午的鸭蛋”里的烟火气在氤氲。作者以心血浇灌作品,作品以筋骨支撑起作者的身份,二者如影随形,缺一不可。而作品的生命,又恰恰系于读者之手。一幅画若永远锁在暗室,便只是颜料与画布的叠加;一部作品若没有读者翻阅、品读、共鸣,便只是文字的堆砌,失去了传递情感、启迪思想的意义。就像深山里的花,若无人看见它的绽放,它的美便少了一份被感知的温度——作品因读者的阅读而“活”,作者也因读者的认可而从“写作者”成为真正被铭记的“创作者”。</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作家作为作者中的精英,其作品的感染力,更印证了这种共生关系的深度。他们从不把自己置于“高处”,而是以平视的姿态,将生活的褶皱、人性的微光、时代的脉动熔铸于文字。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写孙少平在煤矿灯下读《红与黑》的场景,何尝不是作家与读者的精神对话?他懂普通人对精神世界的渴望,所以笔下的人物能走进千万读者的心里;汪曾祺写昆明的菌子、高邮的鸭蛋,不是居高临下地“展示”,而是以一颗真诚的心,与读者分享生活里的细碎美好。这样的作品,之所以能跨越时间,正是因为作家守住了创作的初心——不是为了“俯视”读者,而是为了“连接”读者,用作品搭建一座桥,让彼此的心灵得以相通。</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遗憾的是,当下有些作者渐渐模糊了这份初心,把“名利”当成了创作的指南针。有人为了流量堆砌猎奇情节,有人为了打赏迎合低俗趣味,把作品变成了“流量商品”,把读者当成了“消费对象”。可他们忘了,读者的点赞与打赏,从来不是对“作者身份”的追捧,而是对“作品价值”的认可。就像老街上的手艺匠人,顾客愿意为他的作品付费,是因为认可他的手艺与诚意,而非他的“匠人”头衔。真正的作者,应当淡化名利的执念,把自己当成“精神服务者”——不是被动迎合读者的所有需求,而是主动为读者提供有营养、有温度的精神食粮。读者要的从来不是“投喂”,而是“共鸣”;不是“猎奇”,而是“启迪”。一篇好的作品,能让读者在文字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找到前行的力量,就像寒夜里的一束光,照亮人心,也温暖人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而读者,也并非被动的“接受者”,他们以自己的理解,为作品赋予了更丰富的生命。同样一部《红楼梦》,有人读出了家族兴衰的悲凉,有人读出了宝黛爱情的纯粹,有人读出了封建礼教的束缚——读者的每一次阅读,都是对作品的一次“再创作”。但这并不意味着读者可以“盲目阅读”,真正有意义的阅读,是带着思考与判断,从作品中汲取正能量。那些传递健康向上理念的作品,那些饱含善意与温度的文字,总能穿越喧嚣,直抵人心。就像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以残缺的身体写下对生命的热爱,无数读者从中获得了面对困境的勇气;张桂梅的事迹被写成报告文学,让更多人看到了坚守与奉献的力量。这样的作品,之所以有生命力,正是因为作者将正能量融入文字,而读者又将这份能量转化为前行的动力——作者与读者,在这样的互动中,完成了精神的传承与接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说到底,作者与读者的关系,既不是“天与地”的距离,也不是“上与下”的等级,而是“灯与镜”的相守:作者如灯,以作品点亮精神的光;读者如镜,以阅读映照光的意义。没有灯,镜便失去了映照的对象;没有镜,灯的光便少了一份被看见的价值。唯有作者守住初心,以真诚创作;读者带着思考,以热爱阅读,这份共生之缘才能长久,文学的世界才能永远充满生机与温度。</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