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的守望者

敬静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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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清晨五点，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陈师傅已经推着他的三轮车出现在了小区门口。车上装着扫帚、簸箕和几瓶水，这是他二十年来雷打不动的装备。

七月的早晨，空气中还带着夜露的清凉。陈师傅不紧不慢地扫着落叶，动作娴熟得像在跳舞。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是这座老小区最早的晨曲。偶尔有下夜班的人经过，都会停下来和他打招呼："陈师傅，又这么早啊。"

　　陈师傅总会抬起头，露出那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早打扫干净，大伙儿上班走着舒坦。"

这个拥有六百多户居民的老小区，就像陈师傅的第二个家。二十年前，他从工厂退休后就开始做社区志愿者。起初只是帮着打扫楼道，后来渐渐地，谁家水管坏了、老人需要送医、孩子放学没人接，都会第一个想到他。

　　我记得去年冬天的一个雨夜，小区突然停电。那时已是晚上十点，狂风卷着暴雨砸在窗户上。就在大家手足无措时，陈师傅披着雨衣，打着手电筒出现在了物业办公室。他二话不说，拿起工具就检查起电路。雨水顺着他的白发流进衣领，他也顾不上擦。两个小时后，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整个小区都响起了欢呼声。

但陈师傅只是默默收拾好工具，对闻讯赶来的社区书记说："老了，手脚慢了些。"

其实他一点都不慢。小区里有十二户独居老人，陈师傅每天都要上门看望。他会记得张奶奶的高血压药该买了，李爷爷的收音机坏了要修。有次王大爷突发心脏病，正是陈师傅及时发现，背起老人就往医院跑，救回了一条命。

　　孩子们都亲热地叫他"陈爷爷"。放学时，总能看到他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孩子们安全到家。有家长加班来不及接孩子，也会放心地把孩子托付给他。陈师傅的口袋里总是装着几颗糖，哪个孩子哭了、闹脾气了，他就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颗。

"做这些事儿，开心。"每当有人问起他为什么这么坚持，陈师傅总是这样简单地回答。但我知道，这份"开心"背后，是他二十年如一日的付出。

　　去年社区要给他颁个"最美志愿者"的奖，他推辞了好几次："我就是扫扫地、帮帮忙，没什么值得表扬的。"最后还是社区书记亲自上门，他才勉强答应。颁奖那天，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在台上站得笔直。当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时，台下响起的掌声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其实陈师傅自己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的背有些驼，走路时腿脚也不那么利索了。儿女们劝了他好几次，让他别再这么操劳，可他总是说："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筋骨更好。"

　　有一天我问他："陈师傅，您打算干到什么时候？"

他望着院子里嬉戏的孩子，慢悠悠地说："等我走不动了吧。只要还能动，就要为大家做点事。"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陈师傅花白的头发上。他推着三轮车，缓缓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个平凡的退休工人，用二十年的时光，诠释了什么叫做守望相助。他没有惊天动地的事迹，却用最朴实的方式，温暖着整个社区。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还有人愿意慢下来，用心守护着邻里间的温情。陈师傅就像一棵老榕树，用他的荫凉庇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而我相信，即使有一天他真的走不动了，这颗守望的心，也会在这个社区永远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