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畔晓雾————二零二五年十月三十一日

李乐庆

天公泼彩染淮滨，

雾幔轻遮色更新。

谁遣西风偷拭眼，

一河娇嫩醉行人。

清晨的淮河畔，雾气还未散尽，像是谁悄悄铺开了一匹薄纱，轻轻覆在水面上。我沿着河岸缓步前行，风从水上来，带着湿意与凉意，却不刺骨，反倒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拂过脸颊，撩起衣角。远处的柳枝垂落如帘，在雾中轻轻摆动，仿佛正低语着晨光的秘密。

天还蒙着深蓝，路灯的光晕在雾里晕开，像是一颗颗悬在空中的小太阳。左侧的柳树垂着长发，一缕一缕地拂过水面，右侧的树影浓密，轮廓却模糊，仿佛不是长在岸边，而是浮在梦里。我站定片刻，竟分不清是雾在动，还是树在动，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连呼吸都怕惊扰这份静谧。

再往前行，柳树林渐渐浓密起来。雾气在枝叶间游走，绿意便在朦胧中浮沉，时隐时现。阳光尚未完全升起，但天边已透出微光，像是有人在云层后悄悄点燃了火种。柳枝在微风中轻颤，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被晨露吻过，泛着嫩生生的光泽。这绿，不是正午的张扬，也不是黄昏的倦怠，而是初醒时那一抹羞怯的娇嫩。

忽然，一束光从树梢间斜穿而下，直直落在河面，像是天公随手掷下的一道金线。那光穿透雾气，不刺眼，却明亮得让人心颤。整棵柳树仿佛被绿色的火焰点燃，枝叶通透，脉络清晰，连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任那光斑在肩头跳跃，仿佛也被注入了一丝春的脉动。

垂柳的枝条在风里轻轻摇曳，像少女未束的发丝，柔柔地扫过水面，荡起一圈圈细不可察的涟漪。背景是渐亮的天空，蓝得干净，白得温柔。柳叶鲜绿欲滴，与那明亮的天光相映，竟让人觉得，这不只是一棵树，而是一首正在苏醒的诗。

阳光从右侧斜照过来，柳枝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剪影。叶子细密而轻盈，随风微颤，仿佛随时会化作蝶翼飞走。背景虚化了，只剩下这棵柳树在晨光中独自起舞。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何古人总爱写柳——它不争不抢，却自有风骨；不言不语，却道尽柔情。

雾锁淮河彩绡朦，

嫩黄摇浪绿摇风。

天青粉白争相泼，

犹似胭脂洒碧空。

走到一处开阔地，两棵垂柳并肩而立，枝条交错，像是在风中相拥。光线柔和，带着暖黄的调子，洒在柳叶上，也洒在脚下的小径上。整幅画面静得能听见风穿过叶隙的沙沙声，仿佛春天正踩着细碎的步子，悄悄走来。我坐在石阶上，看雾慢慢褪去，看光一寸寸爬上树梢，竟舍不得挪动半步。

阳光终于穿透了最后一层薄雾，斑驳地洒在柳叶间，光影交错，如同跳动的音符。柳枝在微风中轻摆，绿意层层叠叠，由深至浅，像是大自然亲手调出的颜料。背景是澄澈的蓝天，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这一刻的柳树，不再是朦胧的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命，在光中舒展，在风中呼吸。

当晨曦彻底铺满河面，柳树的剪影便清晰起来。阳光从叶隙间射出，一道道光束直指天空，像是大地向苍穹递出的信笺。枝条随风轻摇，仿佛在书写，又仿佛在告别。我望着那光影交织的瞬间，忽然觉得，这不只是一个清晨，而是一场与自然的私语，一场只属于淮河畔的温柔邂逅。

淮水烟波晓雾朦，

灯影柳色幻犹真。

仙姿岂向瑶台觅，

西风曼舞玉纱中。

天光渐亮，雾气开始退散，远处的灯光也一点点隐去。柳树的轮廓愈发清晰，却依旧带着几分夜的余韵。我回望来路，那一片朦胧的绿影已渐渐苏醒，像是从一场长梦中睁开眼。而我，不过是这清晨里一个偶然的过客，却有幸见证了雾与光、风与柳的私语。

天空由橙黄转为淡青，柳树的剪影在晨光中愈发柔和。枝条垂落，随风轻摆，仿佛在向昨日告别，又像在迎接新的一天。十月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在淮河畔的雾气中悄然开启。没有喧嚣，没有匆忙，只有一河柔波，一岸垂柳，和一颗被晨光洗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