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十年前,学长郑建华自完成上海绢纺织厂志书编写后,利用业余时间撰写了小说《经纬春秋》,重点讲述了上海某原日资丝织厂演变过程中的历史故事。整部小说共20多万字,根据时段分为三部六十七章,第一部写抗战胜利后中国人接收到迎接解放时期,第二部写解放后恢复生产时期,第三部写历次政治运动中的失误和折腾。下面,是该小说的第一部第四十八、第四十九章,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第二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十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阎国光同季善工、张土根在办公室里经过疲劳和兴奋的较量后,终于进入梦乡的时候,朱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阵紧一阵的腹痛折磨着她,她并不感到害怕,因为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阵又一阵的腹痛预示着又有一个新的生命将要诞生了,这是她和阎国光爱情的结晶,想到这里,她又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朱洁同阎国光结婚以后,仍然坚守在她曾同王浩谦一起教过书的乡村小学校里,尽管阎国光一再催促她到上海来,组织上也专门为她作了安排,但她还是坚持要等王浩谦带过的那个班级毕业以后,才带上孩子来到了上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组织上安排朱洁当了上海丝厂职工子弟小学的校长。小学就安在余姚路,这里原是日本人的职员宿舍,后来中纺公司的接收大员也住在这里,解放以后,南下干部也住进了这个小区,,虽说日本人的房子狭小简陋,但与与大多数工人所住的苏州河北岸的棚户区比,这里可算是天堂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阎国光本是住在厂里那幢小木屋里的,自从朱洁调来上海以后,组织上给了他余姚路的一个单间,屋里除了两张床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一张办公桌是从厂里借来的,上面还编着号码,几张式样各异的椅子随便地放在那里,很显然,他们两人对于这个家的建设,是漫不经心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阎国光对朱洁的感情是很深的,除了爱之外,更有几分敬重,他第一次见到朱洁时,就被这位坚强的乡村女教师所折服,共同的志向使他们最终结合在一起了。朱洁有文化,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这些都是人们所公认的,当然,从世俗的眼光看,阎国光正处于上升的区间中,为什么要去同一个拖着孩子的寡妇结合,感到有些不可理解,特别是进城以后,与乡下妻子分手,在上海另觅新欢的也大有人在,阎国光反而要把那么个乡村女教师接进城来,有的人更感到奇怪,但阎国光对此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共同生活不是一种交易,不能用世俗的等价交换眼光来评估爱情,他之所以爱上朱洁,正是因为她的坚强,正是因为她所独具的事业心。</span></p> <p class="ql-block"> 朱洁在丝厂子弟小学当了校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阎国光去医院探望朱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浩谦的儿子仍然管阎国光叫爸爸,朱洁本不想把这身世的秘密告诉他,生怕以后会影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可阎国光坚持要让小孩姓王,并为他改名为“解放”,以纪念在解放战争中牺牲的父亲,阎国光认为,这小孩是堂堂正正的烈士的后代,干吗要躲躲闪闪的呢?朱洁只得依了。按阎国光的意思,有一个小孩也就够了,大家忙于工作,不要再生小孩了,可朱洁这回不依了,她说你既然坚持儿子姓王,那就再生一个姓阎的吧,再加上那年头提倡多生孩子,年年在表彰光荣妈妈,阎国光也就让了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腹痛一阵比一阵紧,经验告诉朱洁,快要临产了,到了这时,一向好强的她才强烈地感到需要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能分担自己的痛苦和分享自己的幸福,可他明白,此时此刻阎国光不可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也许他正在忙碌着,正在迎接一项新成就的诞生,也许他正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刚刚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她不忍心去打破它。虽然从余姚路宿舍到厂区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央邻居去叫一声也不是一件难事,但她还是挣扎着穿好了衣服,一个人挪到门口,在没有人扶持的情况下,唤了一辆三轮驶向医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阎国光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又是一个男孩,白白胖胖的。因为大儿子叫解放,那个小孩也就顺理应章地取名为“建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看,一个小孩就够忙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添乱的是不是?”阎国光嘴上这么说,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他今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了。不过,这回朱洁依了他,在产后立即做了绝育手术。</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阎国光接受记者采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十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季善工的具体安排下,原料脱胶工艺改造很快就获得了成功。十天以后,按新工艺脱胶的原料已经被纺成白花花的绢丝,运出了厂门,上海丝厂成了新闻热点,报社的记者来了,电台还作了现场采访,连文艺界的朋友也以此为题材创作了小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阎国光在向外介绍时,很注意分寸,也很注意自己的位置,他反复强调,他现在只是走了第一步,工厂改造还有许多事要做,而主持这项改造的是季善工,他自己只是起了个支持和保证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阎国光的大力怂恿下,季善工又干起了著书立说的老行当,一本《绢纺原料脱胶工艺改造》很快问世了,阎国光更是踌躇满志,他正在试图把那天晚上同季善工谈话中的设想变为现实,他正在描绘一幅改造上海丝厂,扩建上海丝厂的蓝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五七年来临了,上海丝厂又面临着新的考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新年伊始,上级党委就派卢先荣来担任党委书记,在这以前,党委书记的职务一直是由阎国光兼任的。对于新来个党委书记,阎国光是有思想准备的,因为他在向上级工业主管部门递交工厂发展蓝图时,也曾经提出过,希望能够减少一点兼职,可以集中精力抓工厂发展的事。卢先荣的到来,似乎是上级赞同他大发展计划的一个先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卢先荣出生地在苏北的一个大镇上,他家也算得上个殷实人家,因此他也有机会从小就读了一点书,四十年代初,新四军到了他家乡,他中学没毕业就参了军,因为他有文化,进步很快,到抗日战争胜利时,他已经是副团长了,后来随部队南下,先在区委工业部干了一阵子,以后又被派去搞运动,从三反五反到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几乎什么样的工作队他都参加过,至于派他到上海丝厂来当党委书记,他倒反而有一种失落感,虽说职务不低,但总远离了首脑机关,有点京官外放的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卢先荣喜欢念稿作报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卢先荣最大的优点是有文化,读过几年正规的中学,可以在履历表上端端正正的填写学生出身,在这当时的干部队伍中并不多见,而他最大的缺点是不善讲话,参加革命那么多年来,也力图锻炼,但总不见效,据说他曾在高粱地里对高粱训过话,风吹动高梁穗子上下摆动,像是一群忠实的听众在点着头,他用这种方法来训练自己的演说能力,结果仍然不管用,当高粱穗子换成人脑袋的时候,他又结结巴巴起来,好在卢先荣有文化,碰到要讲话的场合,先动笔写一下,然后照着念,这样一来,尽管添了不少麻烦,听的人也索然无味,但临场出洋相的事,总归不会发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卢先荣来到上海丝厂后,总有一点被晾在一边的感觉,过去在区委工作时,好歹是个上级机关的干部,到基层总有居高临下的架势,尽管机关的待遇不高,生活很清苦,但心理上是满足的,至于到工作队去,更像是拿了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可以对基层单位发号施令,权威远远大于责任,可以以特派员的身份让基层干部跟着你团团转,又能把棘手的事情推给基层干部去办,现在自己到了基层,成了必须接受指导和处理棘手问题的责任人,自然是一种失落,另一种失落则是从上海丝厂的处境而发出的,凭心而言,他对阎国光是从心里佩服的,虽然年龄上比他小几岁,但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上阎国光都不比他差,阎国光对他也很尊重,这些都是无可挑剔的,使他感到压抑的是阎国光在这个厂里的威信要远远高于自己,无论在工人中还是在管理干部中,无论在党内还是在统战对象中,阎国光都有极高的威望,足以使自己相形见绌,更使他感到不安的是阎国光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当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表现在工作中,正是这种气势,推动着阎国光的一往无前的进取性,要做就要做一流的,毫无随遇而安的暮气,而这一点正是卢无荣所缺乏的。他怕事,更怕遇上棘手的事,而事情,特别是令人棘手的事,却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找到卢先荣的头上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转发于2025年10月31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文中图片由AI生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