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滋味

宝马传奇

我们来到这个世上，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老天特意安排好的。我们要珍惜与每一个人的相遇、相知、相处。

我在中学的三年期间，我父亲对我管得严，不准我在外面跟人家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只要我父亲知道我在外面跟人家打架了，我回到家就会挨一顿。所以，无论是我打了别人，还是别人打了我，回到家我都不敢让我父亲知道。

记得我上中学第一次打架，是在1981年的春天。是我主动打的三班的何健。何健个子比我高出一头，住在二中南面的制冷机厂家属院。我之所以打他，是因为他不仅天天跟他班里的女同学乱着玩，还跟俺班里的女同学乱着玩。我早就看不惯了，就想找他的事。

一天中午放学，阳光灿烂，普照着万物生灵，此时的天气已开始慢慢的热了起来。学校的外面，一排排一搂粗的柳树分列道路两旁，浓绿的柳条爆满了枝头，长长地垂向地面。站在路上远远地望去，就像两道绿色的瀑布，从空中流泻下来，随风飘曳。与蓝色的天空，墨色的柏油路面，形成了三色立体画面，巍峨壮阔，煞是好看。

回家的路上，何健走在前面，我在他后面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条，在地上扫过来扫过去，并不停的说着谁碰我的柳条我打谁。他回头看了几次，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找他的事吧。快走到南面丁字路口时，我就有意的用柳条扫到了他的脚，并说：“你碰我的柳条弄啥？”何健回过身来瞪着眼气哼哼地说：“是你碰的我。”我又说：“你想弄啥？”他居高临下伸着头俯视着我恶狠狠地说：“你想弄啥？”我咣当一锤，一个左直拳打在了他的右眼眶上，顿时就鼓起了一个包。他都没有还手就哭了起来，并哭着说：“到你家找你爸去。”就向南哭着走了。我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打鼓，他会不会到俺家找我父亲告状？

我到家不大一会，我叔叔就来到了我家，进门就说：“你又打人家来？”我叔叔一说，我心里就害怕了起来。我父亲就问怎么回事，我叔叔就说：“我在化肥厂门口看到一个男孩子，眼眶上肿了一个鸭蛋这么大的紫包，哭着向南走了。”我叔叔说着还用两手比划着，又冲着我说：“就知道是你打的。”我父亲抬手就朝我头上打了几巴掌说：“经常跟你讲，不让你惹事，你就是不听。”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让我每天练习马步冲拳，打沙袋，拍板凳。上中学时，我的手心手背都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俨然是个功夫小子。这也是我父亲不让我在外面惹事的原因，就怕我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

有一天，我没去上课，跟邹杰等几个高中的学生在二中对面的一家食品厂门口玩。他们几个人都朝着食品厂的大铁门跳起来飞踹，而我则走到铁门跟前，抡起左拳，来了个恶虎掏心，一拳就把铁门打凹下去了一个窝。邹杰惊奇地抓着我的手，翻过来看翻过去看，说：“你手上这么多茧子？”又说：“你天天练排锤打沙袋，可是？”我只是嗯了一声。

他找来一块砖头，让我锤，并说：“你手上这么厚的茧子，应该能把砖头锤断。”我说：“我没锤过砖头。”他让我锤锤看，我锤了一下没锤断，他又让我再使劲锤一次，我又锤了一次，还是没有锤断。其实，打沙袋和锤砖头，是两种力道。锤砖头不仅要有力量，还得要有寸劲，才能把砖头锤断。训练时也是两种不同的方法，就好比太极和少林，一阴一阳，一柔一刚。

从那以后，邹杰就经常带着我玩，并教我鸡形步、跨步登山、一步三锤等招式。那时候，年龄小，眼界窄，只知道照猫画虎跟着练。现在才知道，他教我的那些招式，都是形意拳里的招式动作。

是1982年底还是1983年初，我想不起来了。邹杰、郑春立、焦政等七个学生，在一中的教室内，一人一刀，把一个一中学生捅死了。虽然邹杰个子最矮，但年龄最大，家里又没有后台，被判了13年，是七个人中刑期最长的。这次幸亏邹杰没有叫我去，如果去了，即使没有动手，也免不了牢狱之灾。真是：“人生处处有险滩，一旦失足悔亦晚。”

而我和何健，毕业三十多年后才见了一面。那次我去训鸽子，经过城西加油站加油时，见到了在等农班车的何健。一见面彼此都非常的热情，互相询问着对方的情况，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倾诉着内心的情感。他说毕业后，他一直在乡镇的农资还是生资公司工作。这是毕业后，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听同学说，何健因病，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唉，世事无常，人生难料。正如大宝同学常说的一句话：“谁知道晚上脱掉鞋，早上还能不能穿上。”

我们来到这个世上，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老天特意安排好的。我们要珍惜与每一个人的相遇、相知、相处。步入晚年后，对年少时的无知，年少时的鲁莽，年少时的轻狂，感到可笑，也感到可悲。有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陆景运于2025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