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五十九

田立特

两人又往前走，邓亚茜说：“丹顶鹤在哪呢？”宋之成说：“不知道，咱们就往前走吧，反正丹顶鹤就生活在河边沼泽地带。”邓亚茜说：“书上说的，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扎龙、辽宁的盘锦是丹顶鹤的故乡，离这都很远。”宋之成说：“那也太远了，咱们去不了，如果以后咱们长大了也许能去。”邓亚茜说：“丹顶鹤一般都在大的河流湖泊湿地沼泽停留。”宋之成说：“咱们就往前找吧，也许有的丹顶鹤路过暂停在这里，也未可知。”

苏永军在沼泽地里摸青蛙，不小心摸着一条鱼，说：“我摸着一条大鱼。”宋之成和邓亚茜转过身来一看，苏永军两手攥着一条有两拃来长的大鱼。邓亚茜惊讶地说：“这么大一条鱼！”宋之成赶紧将手里拎着的麻雀交给邓亚茜，将鱼接过来，揪了几根青草，从鱼的鳃部穿进去从嘴里穿出来，绑好拎着。

苏永君和邓亚生两人抓了一串子青蛙，由邓亚生拎着。邓亚茜走着、走着，发现一只癞蛤蟆在脚下蹦，急忙躲开。宋之成却蹲下看着这一蹦一跳的癞蛤蟆，折一根草棍敲打着癞蛤蟆的背部。就看那癞蛤蟆呆在那不动了，一会身体就鼓起来了，越鼓越大越鼓越大。宋之成说：“你越敲它，它越生气，越生气它越鼓，气鼓气鼓。”最后癞蛤蟆鼓的像个球。

邓亚茜也蹲下看癞蛤蟆，说：“癞蛤蟆身上有毒，你看他身上长得疤疤癞癞的，颜色也吓人，体色变化也大，有黄棕色、黑褐色及灰黑色，还有些不规则的棕红色花斑。皮肤粗糙，全身布满粗糙大小不等的疙瘩，疙瘩上还有黑棕色的刺。在眼后有一对特别大的突起大包，这是耳后腺，也就是它的毒腺。癞蛤蟆还是药材，能治多种疾病，但是毒性太大。”

宋之成说：“所以一般人不敢碰它，都离它远远的，你看它身体在鼓的过程中还不断的在变换颜色，这是它在吓唬人，意思是叫你们离我远点。”宋之成忽然发现癞蛤蟆背上有两条蚂蟥叮在上面，蚂蟥的颜色和癞蛤蟆的颜色差不多，很难辨认。邓亚茜也看见了，随口说出：“蚂蟥！”说着邓亚茜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个东西很膈应人，听说它能叮在人身上吸血。有一回宋之成和邻居小圆子在家里住宅区西头河泡子抓鱼。

那天青草沟很多人都在河泡子里抓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河泡子上游河水下的淤泥里，有很多泥鳅鱼，密密麻麻的。各家各户都拎着水桶端着盆，抓泥鳅鱼，满河都是人。

人们将裤腿撸到大腿根，袖子挽到膈肌窝，胳膊身体都钻进了没大腿根的淤泥里，就露个小脑袋，抓泥鳅鱼。简直就是在往水桶里、盆里搂鱼。整地满脸满脑袋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各家各户抓的鱼一水桶、一水桶、一盆、一盆的。回家用清水洗净，放入点盐，隔一宿。第二天泥鳅鱼将肚中的泥等杂物吐的一干二净。用黑铁锅炖着吃，或者用油炸着吃，味道很鲜美。

宋之成也抓了一洗脸盆泥鳅鱼端上岸，低头一看自己两条大腿上叮了好几条蚂蟥，吓的急忙用手揪下来两条。刚想再揪，这时旁边的小圆子急忙说：“不能揪，不能揪，你一揪，把蚂蟥就揪断了，剩下的那部分蚂蟥钻进你的肉里，在你血管里吸血、繁殖，以后你的血管里肉里都是蚂蟥。”又说：“蚂蟥的生命力可强了，你把它晒干了磨成粉，放在水里，它还能活，一个颗粒就是一条小蚂蟥。”旁边的大人也都这么说。

这时宋之成可害怕了，不敢揪了，说：“那怎么办啊？”有的人说：“必须脱下鞋来，对准蚂蟥用鞋底子抽打，才能将蚂蟥打出来。”于是宋之成拿起在岸边自己的纳底布鞋，用鞋底对准蚂蟥猛抽。不一会将蚂蟥都抽掉了，真灵。还继续抽，抽的大腿通红都肿了。完事对准那两个揪下来蚂蟥叮过的小眼又猛抽打，也没抽出来什么。宋之成是真害怕了，怀疑蚂蟥钻进了肉里，没抽出来。

这边邓亚生忽然说：“你们看，河里有好几只鸭子。”宋之成抬起头来，看见了，说：“那是野鸭子。”苏永君赶紧掏出飞刀，比划着准备射杀野鸭子。邓亚生说：“离那么老远能够着吗？”没等说完呢，飞刀射出去了。就听那些野鸭子“嘎、嘎、嘎嘎嘎嘎嘎……”的飞走了，飞刀落入水中。野鸭子没飞多远，落在前面的水旁。几个人分散着，哈腰往前追，走走停停。

宋之成说：“你们别往前追了。”说着宋之成将手里拎着的鱼交给邓亚茜，自己悄悄的往前挪动。就看那些野鸭子，头伸进水里又拿出来，来回的动作；有的还在水里扑打着翅膀嬉戏。有一只野鸭子一低头潜入了水中。

宋之成顺着那只野鸭子潜入水中的河面，不停地在搜索。老半天在河中央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鱼，正在往肚里吞呢。另有一对野鸭子慢慢的游到了岸边，宋之成从腰间抽出三把飞刀，慢慢悄悄的靠近。约莫差不多了，瞄准那两只野鸭子就掷了出去。就看见有一只野鸭子，“噗噜噜……”地贴着水面往河中飞去，另一只立刻就飞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之成将衣服甩掉，噗通一声跳入水中，追赶受伤的野鸭子。这时所有的野鸭子都飞走了。就看那只受伤的野鸭子不一会就游不动了，宋之成急忙甩开膀子游了过去，眼看就要抓住了。受伤的野鸭子发现宋之成就要抓住自己了，用尽最后力气又扑噜老远。这时在岸上的几个人都焦急地在观望着，邓亚茜捡起宋之成的衣服，在喊：“快、快，再游两下就抓住了。”宋之成急忙拼力又游了两下，终于抓住了筋疲力尽受伤的野鸭子。

往回游宋之成可没劲了，顺水漂了很远才上岸。这回大家乐的可了不得，苏永君说：“咱们烧鸭子吃。”宋之成将受伤的野鸭子交给苏永君，将裤子脱了，用手将湿裤子里的水拧出去，穿着湿裤衩和大家找了一块干爽的空地。

宋之成说：“咱们捡干柴火。”于是苏永君将受伤的野鸭子交给宋之成、和邓亚生，寻找干木头、干树枝子去了。宋之成将湿裤子和野鸭子放在地上，说：“邓亚茜把衣服给我。”邓亚茜上前将衣服交给宋之成，宋之成从衣服兜里掏出特意带来的火柴，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从地上拿起野鸭子，从野鸭子肚子上拔出飞刀放在地上，和了一些泥巴，将鸭子的脖子往后一拧，用细草将鸭头捆在鸭肚子上，用泥巴糊在野鸭子身上。糊了一个大泥球，放在火里烧上；邓亚茜将那条鱼和那只死麻雀放在宋之成跟前，将宋之成的湿裤子捡起来，找了两根木棍穿上，放在火旁烤上；宋之成又从地上拿起飞刀，将那条大鱼开膛破肚，把肠子肚子都拽出去，顺手撅了一根树棍，将鱼串起来放在火里烤上。邓亚茜蹲在旁边认真地观看。

邓亚生和苏永君捡了一些干柴放到火堆旁边，然后两人蹲在火旁。邓亚生将飞刀从兜里掏出来，拽着青蛙的身子，苏永君拽着青蛙的两条大腿，用飞刀从青蛙的大腿根开始，往下割青蛙大腿。很血腥。青蛙在两人手里乱动，邓亚茜不敢看，将脸转过去了，说：“青蛙能吃吗？”宋之成说：“青蛙的两条大腿能吃”。

割掉大腿的青蛙两只前爪还在地上爬呢，张着嘴喘着气；宋之成将地上的那只麻雀拿过来，从地上弄点稀泥糊上放入火里；邓亚生和苏永君将割下来的青蛙大腿皮撕掉，露出刷白一条肉，用木棍夹着，放在火中烤上；邓亚茜将宋之成的裤子翻个个，再放到火旁。几个人等待着丰盛的野餐。

邓亚茜将烤干的裤子交给宋之成，说：“你把裤子穿上。”宋之成拿着裤子，走到身后的树趟子里，将湿裤衩脱下来，换上干裤子，回来将湿裤衩交给邓亚茜。邓亚茜又将湿裤衩用木棍支着烤上。苏永君将烤的青蛙大腿翻个个，青蛙大腿烤的直冒油，邓亚生等不及了，说：“青蛙腿烤熟了吧？”苏永君说：“没熟。”宋之成往火堆里添柴火，就闻着一股鱼鸭肉的鲜香和羽毛烧焦的混合气味。

邓亚生忽然想起来了，说：“宋之成你的水性真好，游到了滔滔的河水中央，抓住了野鸭子。”苏永君说：“你们不知道，宋之成在水里救过人。”于是苏永君把宋之成前几年救人的经过又述说一遍。邓亚茜听完以后，惊讶地说：“宋之成还救过人哪？”宋之成不以为然地说：“我那是无意识的，搁谁处在那个关头都能做得到，我只是救完了弟弟才回过味来，没敢救哥哥，所以也存在恐惧心理。”苏永君说：“你就别谦虚了。”

苏永君把烤的焦糊的青蛙腿揪下来一块，放在嘴里嚼吧、嚼吧，说：“熟了。”于是将烤熟的青蛙大腿从火里用木棍扒拉出来，夹着青蛙腿的木棍已经烧成灰了。

邓亚生赶紧伸手拽了两只，放到手里吹一吹还挺热，用两手来回地倒。烧熟的青蛙大腿干巴巴黄盈盈，很有食欲。给宋之成两只，宋之成给邓亚茜一只，邓亚茜说：“我不吃。”宋之成说：“好吃。”邓亚茜说：“好吃我也不吃。”宋之成将烤熟的青蛙大腿拿回来，咬一口说：“一股清香的味道，艮揪揪的，很有嚼劲。”连骨头都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