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斌的美篇

吕斌

<p class="ql-block">永不沉睡的睡胡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车过阿拉尔市十四团的荒漠边缘,金秋的明黄忽然被一片深褐截断。路边的胡杨正燃着热烈的秋色,叶片在阳光下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而不远处的睡胡杨林里,千百株枯木静立如阵,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成了永恒的雕塑。这份与周遭生机的“不和谐”,恰恰是大自然最震撼的笔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踏入林中,脚下的沙土还留着日光的余温,空气里却弥漫着岁月沉淀的沉静。没有绿叶婆娑的喧嚣,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像是远古的低语。这些胡杨早已干枯了数百年,表皮皲裂如老树皮,却依旧以挺拔的姿态耸立在天穹之下,用“三千不死”的倔强,对抗着荒漠的寂寥。最动人的是它们的形态,没有两株完全相同,每一道扭曲的枝干都藏着独有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西斜的日光为一株枯杨镀上金边,那蜷曲向上的枝干忽然有了灵动的弧度,恰似嫦娥奔月时扬起的广袖,衣袂间还带着月宫的清辉。不远处另一株则舒展着纤细的枝桠,枝节蜿蜒如飞天舞女的腰肢,即便褪去了华彩,那份轻盈曼妙仍凝固在荒漠之上。转身时忽见丛枝交错,定睛细看,竟像是一头雄狮昂首蹲踞,枯槁的枝干是它蓬松的鬃毛,断裂的树桠化作锋利的爪牙,仿佛下一秒便要发出震彻戈壁的 roa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更有甚者,枝干粗壮低矮,皲裂的树皮布满深沟,活似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佝偻着背却依旧站立如碑。指尖抚过树干上的纹路,粗糙得硌手,那是风沙打磨的痕迹,也是岁月镌刻的经文。几百年间,它见过丝路商队的驼铃,听过戍边将士的歌谣,看过星月轮转、寒暑交替,却始终在这里坚守,把所有故事都藏进了年轮深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风又起了,穿过这片枯林,发出呜呜的声响。这不是衰败的叹息,而是生命的咏叹。它们早已脱离了“活着”的常规定义,却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永恒。金秋的胡杨美在绚烂,而睡胡杨的美,美在风骨,美在历经沧桑仍不屈的灵魂。它们是荒漠的脊梁,是时间的证人,用干枯的枝干撑起一片永不沉睡的精神疆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暮色渐浓,夕阳为睡胡杨镀上温暖的轮廓。这些枯木在暮色中愈发挺拔,仿佛随时会睁开沉睡的眼睛,诉说那些掩埋在风沙里的过往。原来所谓“沉睡”,不过是生命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那份“三千不死”的坚韧,早已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成为永不褪色的传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