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的爸爸走了

傻在大山的暖阳

十月二十八日清晨五点六分，一阵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电话那边四毛声音哽咽：大哥，我爸爸走了！我还在吉首，一句话说完便只听见他的啜泣声继而哭声……我匆匆洗把脸，今年的秋天似乎比以往冷了许多。天空还没破晓，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只有那路灯闪着昏暗的黄光。此刻我只希望有辆的士就好，最后还好搭上一辆摩托车，清晨的风有点刺骨。五点二十六分赶到四毛家，四毛家共十五层，一至十四层是宾馆。四毛的爸爸已经躺在大厅的正中。女儿们已经给他穿好了寿衣，也许是怕爸爸冷，冰凉的地板砖铺着厚厚的被子。女儿们跪在爸爸的周围哭喊着爸爸，一声声撕心裂肺，地上的爸爸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回应。门口的火盆里烧着纸钱，纸钱的火光似乎都透着冷。宾馆大堂经理眼睛红肿，跑进跑出，取这取那一刻也没消停。我催促着道士，殡仪馆的7号厅也已订好，六点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和车已到，通知的朋友们也陆续来了，道士的法事已经开始做了……吉首距我们小县诚两百多公里，便打电话给四毛注意路上安全。七点四十分四毛到了，一米八的大男人从驾驶室缓缓下车，却已摇摇晃晃，几位朋友连忙搀扶。喉节上下不停地嚅动，许久才发出微弱的一声爸爸，泪水涌出湿润了整张脸……四毛姓谢，上面两个姐姐，至于怎么会排行老四就不得而知了。下面文中便以老谢来称谓四毛的爸爸吧，老谢在我们小县城可算得上一个风云传奇人物，八十年代初就是我们县城的首个万元户。他的传奇故事很多，版本也很多，至今还在小县城里流传。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开始，老谢当时三十多岁。风华正茂，一米七几一表人才。从事裁缝，生意火爆，逐渐发展成产业，手下员工二十多位。据说老谢是位裁剪奇才，他甚至可以不用尺，你站在他面前，他只需张开拇指和食指几番比划，几分钟便裁剪搞定，衣服合身舒实。渐渐的老谢一般私人小业务就不接了，他的大单基本上来自深圳、广州。李二毛八一年参加工作求了老谢几天，老谢无奈答应，一个多小时给李二毛赶制一条裤子，连布一起收了二块六。九十年代末四毛的一位同事出差广州满心欢喜买回一套西装，在同事面前炫耀。四毛翻开商标XCF（谢裁缝）笑了，那是他爸做的。老谢精明头脑灵活，很会抓住商机。当他裁缝的徒子徒孙遍布小县城时，他不干了。他又开始做沙发生意了，于是全城新人房里都摆上了老谢沙发，结婚一套沙发成了小县城的标配。后来县城除了县委招待所，私人也可以开了。老谢投巨资买下县城里最繁华地段的一块地皮，从设计到施工、装修全是他亲力亲为，建了一座九层楼带电梯的豪华宾馆。巨星万梓良先生曾经下榻于此，与老谢合影巨照挂于宾馆大厅，老谢的帅气根本不输巨星万梓良先生。宾馆门庭若市，日进斗金。当时一股开发风袭来，开发商找到老谢，给老谢的老屋出了天价补偿款，可老谢不为所动。老谢又将自己的老屋，也就是他现在居住的家重新倒修建成了一栋十五层楼豪华酒店。老谢渐渐老去，一晃入了古稀。儿女们孝顺，也都已成家立业。老谢也遭遇一生一次重大打击，老伴走了。老谢变成了一个固执的老头了，四毛多次建议老谢出去走走，他说全国各地他年轻时走了不少，他根本不知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老谢有他的生活方式，每天饭后会在城内走上两三个小时。四毛每次想带他去旅游他总是以要管理两个宾馆为托辞。老谢老了，八十多了，身体各种疾病也来了。儿女们陪伴在你身边，女儿们每天给你擦拭着身体，做着你喜欢吃却又吃不了多少的东西。也许你是清楚了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拒绝了去省城大医院就医动手术。你这次破天荒地给儿子提出要到河南老君山去看看。四毛丢下工作带上体弱的你来回十多天，一路慢悠悠近五千公里，儿子相伴的旅行你满心的欢喜，满眼的幸福似乎驱逐着疾病给你带来的痛。和儿子说着想说的话，似乎连下辈子的话都想说完，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嫌少，一句下辈子还想做父子的话语早已让四毛破防……旅行回来不久你便以儿子不在身边而走了，似乎这是你的选择。你是否在想和儿子想说的话在旅途中已说完，你不想让儿子看着你走时的难堪和痛苦，不想让自己手心的温度在儿子紧握的手中渐渐消散……老谢你走了，躺在灵棺里，四周是儿女，孙辈们敬献的鲜花。老谢你走了，闻着花香听着为你而响的哀乐。老谢很安祥，你的儿女们守在你的旁边，外孙，孙子孙女们来看你了，你的亲人朋友们来送你最后一程。人生最痛苦莫过走了父母，阴阳两隔！老谢墓地是你自己喜欢的，背靠青山，左右绿树相影，前面绿水微波碧纹。今天来送你的亲朋好友很多，儿女们的呼喊你可听得见？山林回响一遍又一遍：爸爸走好！照顾好妈妈！似乎山谷回响便是你的回应。你走，四毛再无爹喊，唯有常念！去天堂的路上慢慢行，奈何桥上回头望，人间美好，天堂无恙！ 傻在大山的暖阳籍贯湖南湘西，建筑人。用文字记录不想忘的人和事，愿自己的文字能入了你的心。在美篇写了一百多篇文章，《娘好就好》《上海有我的牵挂》《你是我余生的港湾》《甜》《后悔药》《后悔药后续》《女儿回来了》《汤元爱上小青》……创作手记：以此文悼念谢老大人，四毛常念！愿天堂无恙，人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