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里的不速之客一一白鹭

何如

　　下午四点钟左右的阳光，让江源河秋色透着暖意，大布古桥的亭子更耀眼。

　　走到桥的另一边，斜阳将亭子与树影投射到桥面，完全不一样的色调一一青砖的黛色被阳光染得温润。我调整角度再次取景拍摄的刹那，一只白鹭不经意间闯进了这景中，小小的身影不细看还难以发现。

　　白鹭，在高空舒展着双翼，像极了被晚风扬起的素色绢帕。惊喜像涟漪般在心底扩散，我慌忙调整焦距，看着它在江源河上空盘旋了几次，姿态轻盈得仿佛在跳一支空中圆舞曲。它似乎并未留意地面的注视，盘旋片刻后，朝着远处的水面滑翔而去，最终与另一只等候在那里的白鹭汇合，以天空、以山、以树、以河滩为背景，成了一幅流动的写意画。这一次，我只能隔着距离，用镜头珍藏下这份远观的惬意。

　　比起江源河的开阔，我更熟悉住处旁那条不起眼的沟渠。它曾是潺潺溪流，如今全程硬化，成了主要的排泄通道，连接着里布水库，穿过矿疗区域，流经玉盘古井与温汤古井的身旁，最终带着一身烟火气汇入江源河。我住的矿疗私人公寓恰好依渠而建，这让我有了近距离观察白鹭的机缘。

　　上午有白鹭来了，尽量靠近又不惊扰，正当我屏息凝视时，它忽然扬起头颅，尖喙间竟衔着一尾银亮的小鱼，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小鱼在喙间徒劳地扭动了几下，便被它微微仰头，顺滑地吞入腹中，动作利落得仿佛一场精心排练的独舞。

　　接下来的时光，我成了这场自然狩猎的隐秘观众。只见它缓缓挪动脚步，细长的腿脚在淤泥中轻轻踩动，似在跳一支无声的芭蕾。水下的淤泥被搅起淡淡的浑色，潜藏其中的鱼虾受了震动，慌不择路地游向水面——这正是白鹭等待的时刻！它猛地收紧颈羽，尖喙如离弦之箭般刺入水中，再抬起时，又一尾小鱼已在喙间挣扎。

片刻后，它转移到流水较缓的湾口，静立成一尊洁白的雕塑。阳光穿过它的羽翼，在水面投下细碎的光影。它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几尾小鱼结伴游来，在水流中嬉戏穿梭。就在鱼虾放松警惕的瞬间，白鹭猛地展翅俯身，尖喙精准地叼住其中一尾，整套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

　　白鹭吃完最后一尾鱼，梳理了一下羽翼，便振翅飞向远处，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渐渐消散的涟漪。我站在原地，心中满是震撼与欣喜，这场狩猎，不仅让我窥见了白鹭的生存智慧，更感受到了自然节律中那份原始而纯粹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