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摄于1986年……

阿达（拒聊）

那会儿是1986年的初夏，风还带着点凉意，可阳光已经暖得能晒进人心里。她站在老屋窗前的白墙下，白衬衫被风轻轻鼓动，像要飞起来似的。头发散着，没扎也没编，就这么自然地垂着，有几缕被阳光照得发亮。我看着她，总觉得画面还差一点味道——太素了，太安静了，像是缺了点“人味儿”。

忽然灵光一闪，我解下脖子上的领带，是黑底配深红条纹的那条，刚发工资时在百货公司买的，一直舍不得戴。我走过去，轻轻给她系上，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绑鞋带的孩子。她笑出声，说：“你这是要我当时装模特？”我说：“不，我要你当我的女主角。”

她站定，微微侧头，阳光斜斜地落在她眼角，那条领带在风里轻轻晃，像一面小小的、属于我们的旗帜。我退后几步，举起那台老式玛米亚胶卷相机，对焦时手还有点抖。咔嚓一声，世界安静了一瞬。

后来这张照片洗出来，我一直夹在写字台的玻璃板底下。有朋友来见了说，这造型挺时髦啊，像画报里的女青年。我笑笑没说话。哪是什么时髦，不过是那一刻，她戴着我的领带，站在属于我们的光里，美得让我忘了呼吸。

现在翻出来看，照片已经微微泛黄，可她眼里的光，一点没褪。那年她二十八，我三十出头，日子不富裕，但心是满的。一条领带，一件衬衫，一树阳光，就装下了我们最体面的浪漫。

有时候我想，所谓幸福，也许就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忽然觉得“还差点什么”，然后你真的能把它补上——哪怕只是一条领带的长度，也足以系住一生的温柔。